柳鸢儿听了这样的话也是倒吸口气，好在她这会儿脑子居然转的快，跪行着上前去，伸手去拉柳将军长袍下摆：“父亲！父亲开恩啊！”
她声嘶力竭的求饶：“我与太子殿下的大婚之前就要到了，父亲，这种时候您要活活打死母亲，还要府中下人全都看着，一旦传出去，女儿还怎么做人？女人还怎么嫁进东宫去呢？父亲，母亲她纵然有千般不是，您看在女儿的份儿上，求您开恩吧！”
她说着就要去磕头。
可她说得对，如今婚期将近，别说是磕的头破血流，她就是蹭破点儿皮，那都是不成的。
柳将军一把止住她：“你是你，她是她，你是将军府的女儿，自然从此后与这样的毒妇再没有半点关系！”
“父亲这话好糊涂。母亲生我一场，内宅行走的女眷们，难道会看着父亲的面儿高看女儿吗？我若是个男孩儿，在外行走，自然旁人看的都是父亲的品行，说的是父亲教子有方。可我是女孩儿——”
柳鸢儿见他止住自己要磕头，心道有门儿，更加不遗余力起来：“嫡母去了多年，我这些年都是在母亲手上长起来的，要是给外头人知道，我的母亲是蛇蝎毒妇，人家会怎么看我呢？难道还会认为我是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吗？父亲，太子殿下也会厌弃我的呀！我心悦太子殿下多年，好不容易就要如愿以偿的嫁给他，您真的忍心毁了女儿吗？”
她字字句句，全都说到了点子上去。
柳将军到底也没有真的受什么伤害。
且此事究竟是冲着他，还是冲着柳焕颜，他心里也不是不知道。
顾氏伺候了他小半辈子，娘家早就没落了，她所能依靠的，只有他和这个将军府。
将军府是没有男丁继承的，把他给害死了，将来她全指着女儿过日子不成？
二娘一只脚还没有迈进东宫呢，母家就先倒了，傅知远将来要是左一个侧妃，右一个良娣的纳进东宫，难道那些女孩儿会是清苦出身？
哪一个不是世家高门走出来的女孩儿。
二娘独木难支，她又打算拿什么在东宫立威？
说到底，还是因为元娘回来了，顾氏心里总是怕元娘会取代了二娘的位置，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他倒还好说，就是元娘那里——
柳将军甚至不太敢去看柳焕颜。
错过一次，如今是第二次了。
愧疚只会被无限放大。
他冤枉了女儿。
柳焕颜只一眼，就看穿了柳将军心中所想。
他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
在外带兵的人，沙场血性他但凡带回家中一点，她也不会差点儿被顾氏母女害死，离家多年，她母亲更不会惨死在顾氏母女手上，怀恨而终。
还有冬雪，还有曾近那些在她母亲和她身边伺候的人。
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全是因为顾氏母女的狠毒，和柳将军的毫无血性。
到了今时今日，他仍然打算轻轻揭过。
也是，毕竟顾氏没有真正动着他的筋骨。
伤了她算什么呢？
“元……”
“这个家，是您的家。”柳焕颜甚至不愿意听到柳将军是怎么替顾氏开脱，她冷冰冰的打断柳将军的话，“您是一家之主，是当朝大将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怎么处置，怎么发落，决定权再您不在我，自然，您也不用顾念我，也不必来问我的意思。”
她看了顾氏一眼：“蛇蝎毒妇，我自然是杀之而快，然而父亲与她多年夫妻情分，下不去手，我无权干涉父亲的任何决定。”
她刻意咬重了夫妻二字，而后蹲身一礼：“既然我是清白的，就回蘅芜苑了，不妨碍您怜爱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