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山隐把parishot连同《墓碑镇》的ip一起打包卖了。
他本就不是做内容的人,更没什么电影梦想,这个公司根本不适合他,他之前留着,是为了等《让-皮埃尔·王》拍完。现在已经杀青了,《让-皮埃尔·王》也送给夏赤了,现在留着这个公司毫无意义。
公司虽然卖出了好价钱,但简山隐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可能这间公司是他跟夏赤的纽带,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工具,牵扯了他们之间太多的故事。
如今公司没了,那些连接也就跟着没了。
他想给夏赤发条消息告诉夏赤他把公司卖掉了这件事,但他编辑来编辑去,最终还是删了所有的字,把手机揣回了口袋里。
因为他知道,即便发了,夏赤也可能不会回。
那天之后,夏赤跟简山隐的联系频率直线下降。简山隐发过去的消息,他基本是轮回,简山隐约了他,他就以学业忙为借口来推辞。
是个人都知道对方在躲着自己。
简山隐感觉到了夏赤对自己的心思跟自己对他是一样的,躲着自己,更是能证明他对自己的心思。
当然这都是他之后分析出来的。
作为一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简山隐能事后去分析夏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词,就说明是非常上心了,一般情况,他是不会在乎任何人的任何态度的。
他总是时不时想起夏赤杀青那天在花园问他的问题“你说,如果有这么一件事,你非常向往,但你知道注定要失去,那应不应该开始呢?”
他知道了夏赤的认真,越是认真的人,就越害怕得到后再失去。
他知道夏赤胆怯的来源,夏赤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夏念春给他带来的“戛然而止的爱”的巨大阴影。
于是,他先是两情相悦的兴奋,然后是约不到人的失落,最后是不知所措的迷茫。
他自己是个及时行乐的人,他只在乎当下和眼前,可他不能强迫夏赤跟他一样。
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根据自己的历史,他深知自己没有长性。
情感观本身没有对错,只有适不适合。及时行乐本身没错,但招惹重情重义者就是渣,重情重义也没错,但对及时行乐者不放手就是贱。
可简山隐又放不下,他从未如此渴望一个人,如此长久的渴望一个人。
这感觉陌生到让他自己都有点害怕。
夏赤淡出后,简山隐忽然发现自己的生活空荡荡的,无论是家里还是心里。
为了逃避情感难题,简山隐开始玩了命工作,恨不得24小时连轴转,搞得员工怨声载道。
回归普通留学生生活后的夏赤,不是去上学,就是窝在家里剪片子,选音乐。
日复一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怎么还在弄片子,也没出去约个会什么的?”
罗漫这天回到家,又看到夏赤对着电脑忙碌着。
“约个屁。”
夏赤头也不回地说道。
“今天情人节哎。”
罗漫觉得奇怪,夏赤再忙,这天难道不该跟简山隐凑在一起过吗?吵架了?
“一个神父的死忌,被人拿来当上床的借口,不觉得很讽刺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情侣庆祝的,消费主义陷阱而已。”
夏赤的语气中充满着嘲讽,不屑和愤然。
他说的同时,看了看摆在桌角的一张足球比赛门票,叹了口气。
这是简山隐上周寄给他的,比赛时间就是今晚,就是现在。
对,他没有赴约。
他搞不懂简山隐为什么约自己,还是在情人节这种敏感的时间。他一直在挣扎,在抗拒,过于激烈和反复的情绪早已经让他失去了判断力。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既搞不懂简山隐,也搞不懂自己,满脑子只想跟简山隐拉开距离。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他的封杀期过了。
“你觉不觉得,你最近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罗漫看着异常暴躁,颓废得跟个鬼一样的夏赤,带着略微担心的语气问道。
“老子好得很。”
夏赤倒是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就是失眠,健忘,焦虑,烦躁,易怒,注意力不集中而已。
“我总觉得你这么下去会猝死。”
罗漫坐在沙发上,喝着啤酒一脸嫌弃地看着夏赤。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夏赤回怼。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巨响,炸穿了平静的夜空,巨大的震动让窗户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
罗漫被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不知道。”
夏赤也一头雾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外不远处的漫天火光。
“卧槽!巴黎遭遇连环袭击!市区和郊区都有,刚才那声响应该是咱们旁边的地铁站传来的。”
罗漫看着新闻说道。
“哦。”
夏赤语气很平静。
“我们要不要逃?”
罗漫慌得一批,已经开始准备收拾细软跑路了。
“逃去哪?而且,大事逃不掉,小事不用逃。”
夏赤坐下来继续剪片子,跟没事儿人一样。
“你怎么这么冷静?”
夏赤的淡定让罗漫更慌了。
“有什么可紧张的?咱们这里又不是什么要塞重地,哪个不开眼的会来炸居民楼,恐怖分子只是坏,又不是蠢。”
夏赤说话的时候依然忙碌着,手稳得一批。
“卧槽,袭击的地方除了咱们家附近的地铁站,还有体育场哎,那可完蛋了,今晚法国队的球赛,那得死伤多少人啊?”
看着新闻的罗漫忽然惊呼道。
“你说哪?”
夏赤快速点击鼠标的手指一滞,他停下动作,转头看向罗漫。
“体育场啊。”
罗漫又确认了一遍被袭击的地点。
夏赤听完,浑身开始无法抑制地颤抖,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剧烈颤抖着的手,在网上查询了一下相关新闻。由于事发突然,目前没有任何详细报道,但他分明在新闻图片中看到了人间地狱般的球赛现场。
他丢下鼠标,抄起手机,开始疯狂给简山隐打电话,可电话那端一直没人接。
在他连续拨号10分钟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你人在哪?”
夏赤对着电话那端焦急地询问,嗓子都是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