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看样子是真的当过厨师,不说手艺精湛堪比名厨大师,但做出的东西也绝对是简家饭桌上从未出现过的美味,水准甩掉夏赤何止几条街。
简云深吃到都不说话了,中二病也好了,一直夹菜,跟抢似的。
夏赤有点失落,自己的功能似乎全都被代替了——安东尼不会说法语,会做饭,最主要的还手脚健全。是个正常雇主此时都会留下安东尼,把自己扫地出门。
但简山隐不是一般雇主啊。
“以后每天你送夏赤上学后去买菜,然后接他回家后做饭。菜钱跟他实报实销。”
简山隐吃着饭,对安东尼的工作内容进行了细化分配。
夏赤作为一个暂时性废物,听完后心态五味杂陈。他受宠若惊与简山隐对他的优待,同时又觉得受之有愧。
简云深此时终于知道这人是谁了,新来的司机兼厨子。
“没问题。”
安东尼欣然接受,他并不知道夏赤的保姆身份,以为他们是兄弟朋友之类的。
毕竟任何雇主都不会给保姆安排一个专职司机和厨师。
这谁能想到?
吃完饭,安东尼主动把所有碗筷全洗了,手洗的,连洗碗机都没用。洗完碗就开始打扫卫生,洗衣服,连三个男人的内裤都没放过。
简家竟然迎来了生活品质的高光时刻。
安东尼还挺靠谱,也很细心,更是勤快。每天做完早饭,就送夏赤去上学,然后买菜,等到下午,再去接夏赤放学。夏赤觉得自己瞬间回到了幼儿园时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车接车送。
从工人阶级一跃成为权贵阶级的夏赤十分不适应,他总是感到自己“德不配位”。
“你跟隐哥是什么关系?”
这天放学的路上,安东尼难得一见地主动跟夏赤说了话。
这一问,倒是把夏赤问懵了。
对啊,自己跟简山隐什么关系啊?房东房客,可他不交房租,雇主保姆,可他不收钱也不干活。
他竟然回答不出来。
“你觉得我们什么关系?”
夏赤使出“反问”大招应对安东尼。
“就是看不懂你们的关系我才问的。”
安东尼倒是直言不讳。
“你去问你隐哥。”
夏赤笑了笑,他不想继续这个他回答不了的问题。
他始终不敢把“朋友”两个字放进脑子里,哪怕一瞬,因为这个词一旦进来了,就会出不去了,他就必须建立跟简山隐的情感连接了。到时候再离开,就会失落,痛苦和不舍了。
他总是不断告诫自己:你只是个房客,是个过客,到了9月就会进专业,学校在哪个城市还不一定,到时候就必须离开这里。学业完成也会回国继续拍电影,没必要跟这里的任何人建立太深厚的情谊。
既然注定要分别,何必开始呢,承受一份友谊的别离,并不比承受爱情的离别要轻松。明知道之后要天各一方,何必牵扯过多,徒增烦恼。
告诫是告诫,但每当想到自己的必然离开,他又有说不出地怅然若失。
一个月后,夏赤可以正常走路了,他开始自己上下学。
“他腿好了,你可以走了。”
晚饭后,简山隐对安东尼说道。
夏赤痊愈后,简山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安东尼走。他总觉得安东尼是个外人,他的存在打破了家里原有的和谐。
安东尼一言不发,看着地板,满眼委屈。
看着安东尼的样子,夏赤于心不忍,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照顾了自己一个月。
“隐哥,你能不能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安东尼想了很久,站了起来,下定决心似地问简山隐,同时看了一眼夏赤。
“你就在这说吧。”
简山隐觉得这种说小话的行为很娘,而且他不觉得他跟安东尼之间有什么交谈内容需要背着夏赤。
安东尼此时更委屈了。
“去吧。”
夏赤拍了拍简山隐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
简山隐一脸不耐地站了起来,跟着安东尼走到了院子里。
“隐哥,我喜欢你。”
“什么?”
简山隐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彻底搞懵逼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你。”
安东尼又重复了一遍。
“你跟人告白之前,都不打听打听对方的性取向的么?”
简山隐觉得脑浆子都要沸腾了。
他这一说,倒是把安东尼说愣了。
“你不是gay么?”
“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是gay?”
简山隐觉得这小孩何止拎不清,简直眼瞎。
“不是么?那你天天围着夏赤转悠?”
操!还真是没办法反驳。
“那是因为他脚受伤,我要照顾他。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俩是一对儿,你这行为不就是挖墙脚吗?”
简山隐完全震撼于安东尼独树一帜的神逻辑和岌岌可危的道德观。
“他又不喜欢你。”
安东尼似乎对这件事十分愤慨。
自己喜欢的人跪舔别人还被嫌弃,是个舔狗都会不开心的。
对安东尼的判断简山隐很不服气,但他又找不到证据反驳。
“首先,我是直男,我只喜欢女人;其次,我跟夏赤的事不关你的事;还有,你对我的就是错觉,吊桥效应听过么?”
安东尼摇了摇头。
“吊桥效应就是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错把这种由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才产生的生理反应,于是开始对对方产生出情愫,说白点就是错觉。”
“因为我无意中救了你,然后一起打架,你把因为逃跑和打架产生的心跳加速算到我头上了。有空多读点书,别总想些有的没的。”
简山隐说完才想到第一天认识夏赤时,他也帮夏赤打过架,为什么他们之间就没产生吊桥效应。他忽然对自己劝说安东尼的话有点心虚。
“我对你不是你说那个效应。”
安东尼坚持道。
“无论是不是,反正我是直男,弯是不可能弯的,你死了这条心,想都别想,不可能的。”
简山隐比安东尼还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