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想理他,大步走进电梯,下了楼,自顾吃起晚饭,吃饱后到书房里看起材料。
她现在没能力管理一家酒店,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白天上班忙,晚上回来要照顾俞铭缚,她只能见缝扎针地利用空隙学习。
不知过了多久,她忍不住打起哈欠,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关了书房的灯,回了卧室,准备拿衣服洗澡时,才发觉俞铭缚今晚上异常安静。
她看了看,房间里没有他的影子。
她站在二楼的过道往下看,也没看见他坐在沙发那里玩耍。
往日这个时候不是在房间就是在沙发,今日这两个地方都不在。
她蹙眉,想到她从三楼下来时,他还没下楼。
该不会还是在他的收藏室吧?
她走上三楼,收藏室的灯没开,但门是开的。
“俞铭缚?”她喊了一声,漆黑的收藏室寂静无声,没人回答她。
她打开了灯,却见俞铭缚抱着他的冲锋枪卷曲着身体躺在地板上睡着了。
看来是抱她上来后,他一直呆在这里没出去。
她轻声走过去,稍提起裙子,蹲在他旁边。
他睡容安稳,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打湿粘成几小撮贴在眼下,眼角还有些湿润。
认识他二十年,她是第一次看见他哭。
她皱了皱眉,心底有股异样感。
“俞铭缚,醒醒”她摇了摇他,“俞铭缚”他嘟囔了声,皱了皱眉,不满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可能是在她下去后,他在上面哭得太累了,所以睡得很沉。
不得已,她只能关了灯回房去拿了毯子上来给他盖上。
蝉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使他看起来缥缈、神秘。
帮他盖好毯子后,她起身要下楼,身后却传来他软软的声音,“我只想和姐姐一个人玩,我只喜欢姐姐一个人”
她转身看向后面,他已经坐了起来,一双大眼望着她。
他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睡醒了后眼睛氤氲,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看起来可爱又软。
她转身直接下楼,但走了一步又停下回头看他,说:“既然你醒了,那就起来吃晚饭吧,吃完了后我帮你洗澡。”
大概是听到了她等会儿要帮他洗澡,他呆萌的表情换上了开心地笑,“宝宝不饿,宝宝现在就去拿衣服洗澡。”
“不行,要先吃饭。”她可不想他饿出病了,她又要跟在他身后照顾他。
俞铭缚乖乖地嗯了声,说:“我听姐姐的话,这个世界上,宝宝最爱姐姐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到一楼餐厅,她把已经冷的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又帮他盛了饭,然后坐到沙发等他吃饱。
他吃得比往常快,勺子和叉子、手并用,一顿饭下来,桌子、地板、衣服上都是米饭和汤汁,嘴角还沾着米饭。
“拿纸巾把嘴擦干净,然后再把地板上的汤汁擦掉。”她皱着眉道。
“宝宝知道了”他抽了张纸,来回在脸上乱擦几下,把纸扔进垃圾篓里。再抽两张纸巾,蹲下身子,这边地板擦一下,那边地板擦一下,过了十分钟勉强把地板擦干净了。
她走到餐桌前收拾碗筷,俞铭缚伸手过来,“宝宝帮姐姐做宝宝的叉子宝宝可以自己洗”
她也不说话,跟在他后面看他。
他颤巍巍端着碗进厨房,把碗放在洗碗池里,打开水龙头,在水下把他的碗具用清水冲了一遍,然后关了水,对她说:“姐姐,宝宝洗干净了,姐姐不用夸奖宝宝的,这是宝宝应该做的。”然后渴望地望着她,想要她夸他的心思在脸上展露无遗。
她假装看不见他的暗示,他洗的碗具上依稀可见的污渍,还有泛着油光的菜盘,她没说话,拿过他手里的碗用洗洁精洗了一遍。
“喔,原来还要用这个东西洗,宝宝记住了。”俞铭缚在一旁恍然大悟道,“宝宝下次洗碗一定会用它来洗。”
帮俞铭缚洗完澡后,等她自己再洗完澡,已经快一点了,她累得酣然入梦。
俞铭缚因为之前睡了一会,此时很是精神,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他竖起耳朵,听见黎姮在床上很久没有动静了,于是起来走到床边,看到黎姮似乎睡着了,他思索了半晌,爬上了黎姮的床,钻进她的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像小猫一样用额头蹭了蹭黎姮的脖子,不一会他就心满意足睡着了。
初一那年,同学们约定在圣诞节互赠礼物。
圣诞节的前两天,她买了二十张明信片,每张都写上了祝福语,打算圣诞节当天送给班上所有的同学。
圣诞节前一天放学时,明信片还好好地躺在她的书桌里,但第二天早上,她要把明信片送给同学时,却发现要送给其他同学的明信片不翼而飞,只剩下送给俞铭缚的那一张。
好在同学们并不介意她送给他们的明信片不见了,都不计较地给她送了圣诞节的贺卡。
她把俞铭缚的那张明信片送给俞铭缚时,俞铭缚接过后,回了一盒巧克力给她。
从幼儿园开始,不管是圣诞节还是什么节,俞铭缚的礼物只送给她一人,他说是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最长,而他也只有耐心备一份礼物。
她把俞铭缚的巧克力和同学们送给她的名片一起放在书桌里,想着放学了再拿回家。
但没想到大课间做课间操回来后,她的书桌里只剩下俞铭缚送给她的巧克力,同学们送给她的贺卡又不翼而飞。
第二天放学后,她在书桌里看见了一盒烟灰,烟灰里还有些没烧完的纸。
她被这盒烟灰吓出了冷汗,以为是自己无意中得罪了谁,对方用烟灰恐吓她。
颤颤巍巍地拿起没有烧完的纸屑来看,却看到上面竟然是她的字迹,是她写给同学们的祝福语。
在另一些纸屑上能拼出是同学们写给她的祝福语。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送给同学们的明信片和同学们送给她的明信片。
回想起种种,会对她做这种事的,只有俞铭缚。
她转头看向坐在自己斜对面的俞铭缚,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
而他正若无其事地盯着她,无所谓地接受她的注视,脸上俨然写着;就是我做的,如果你再送礼物给别人,或者你再接受别人的礼物,那些礼物还会是这种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