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焚心之火
我与赤霄一人一狗蹑手蹑脚地跑到□□，即便是这样，整个偌大的沈府似乎在一时之间失去了生气，屋外竟不见一人。
夜幕在晚霞的谢幕之后缓慢地揭开了假面，一夜无星，浓密的黑云遮住了月亮，视线所及之处也越来越少。
此时，李员外的屋内。
“苒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别想逃走，整个府上上下下都是符咒，逃走？呵，你想都别想。”
“李亭远，你还要困我多久。我本来是男儿身，你却把我封到了这个躯壳体内，让我不男不女，不人不鬼。”
“当初是你找上的我，你说过你喜欢我，那你为我做什么都是你自愿的，现在又想抱怨什么？我是你的丈夫，你不应该感到骄傲么。”
“你说的对，我自愿的，是我自找的。哈哈哈，李亭远，莫不是你与山神勾结，烧了我的肉身，又假惺惺地骗我，我今天怎么会这样……”
“如今怎么样？你是堂堂的员外夫人，在这里谁都敬你三分。”
“所以服侍我的每个丫鬟你都给毒哑了是不是？你别以为你和李徽做的事情我真的一件都不知道，那些知道事情经过的你一个都没放过。”
“那又怎么样。”
“李亭远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
听到这里，屋内有脚步声响起，我在纸窗上扣出一个小洞，刚好可以看到李亭远。借着李亭远的眼睛我看到了屋内的狼藉一切，李亭远面前的苒秋衣衫凌乱，她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如同皲裂开的瓷器一样，泛着夺目的红光，而她的双瞳像失去了颜色，一片死水般的灰暗。往下看去，她的胸口灼得滚烫的正是那在府中四处可见的符咒！
苒秋走进了几分，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人后怕的笑容，我叫她轻轻说了这么几个字：“你想都没有想到，你的儿子早就喜欢了自己的生母，还背着你与自己的生母苟合。所以你那个小女儿哪儿来的……”
李亭远一下子站起了身，紧紧地掐住苒秋的脖子，将她拉离了地面。
我心想着不好，李亭远此时整个视线都被染成了红色，杀气一起苒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我刚准备借着法力，把李亭远弄晕，没想到翻了翻瓶子里的仙力，所剩无几，温辞为什么不给我准备个大点的瓶子！好不容易下一次凡他就给我装了这么点，看来兄弟以后是当不成了！
李亭远血红视线中的苒秋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她隐隐颤抖的睫毛下一片干涸，我听到她用尽所有力气对李亭远狠狠地说了一句：“你想清楚，你掐死的是她的肉身，而不会是我的魂魄。”
李亭远愣住了，他松开了手。
苒秋伏在地上大口喘息，却放肆地大笑着，全身裂纹中散发的红光愈发强烈，李亭远抬起他的手掌心，那里刻着一个与苒秋胸口符咒互补的图案，而他手心的图案也发出了夺目的红光。
李亭远朝她走进，蹲下身，用力捏苒秋的下巴说道：“你就笑吧，至少你这辈子都会是我的人，我死了你也要跟我葬在一起，即便你灵魂不死又能怎样？”
下一刻李亭远扯开了苒秋的衣衫，狠狠地咬住了她惨白的唇。
与此同时，我捂住了赤霄的眼睛，把他拖走，小声说道：“李府的事情咱们知道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情小孩子不能看。”
“不就是亲亲么，我还看过美人跟你……亲亲。”赤霄装的理直气壮，却到后来愈发小声，不用看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到小狗崽子脸红了，他的目光偏向一处，我想着逗他一下也，却看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梨花开的正好，沈棠一袭红裳跌跌撞撞地走过来。
他身后的小池塘映着才绽开的月光，粼粼波光细细勾勒出他的轮廓，描出一道银色的线。沈棠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手里还挂着一个小瓷瓶，看上去是装酒的。
“我找了你半天，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沈棠朝我走过来，步伐不稳，衣衫凌乱，前襟拉开了大半露出藏匿其中如同凝脂一般的肌肤，他却丝毫不在意似的，说道：“李员外的墙角好听么？一个人还不够，还带上你的狗？”
我心里把李徽戳上个千百遍，这油腻男恋母不成还想染指心肝儿！
“你怎么知道我去听墙角的！”我故作理直气壮。
沈棠走到我的身前，凑到我耳边说道：“你不是去听墙角的，你干嘛要心虚？”沈棠一只手勾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在我的胸口画着圈，说道：“那个苒秋有我好看？”
“没有。”偏开头避开他的视线，岂料被他扭住了下巴，正巧对上了醉眼迷离的他。
“那你怎么不看我？”沈棠踮起了脚，捧住了我的脸颊，或许是距离太过接近，彼此的呼吸都能够交融在一起，我抬眼望他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清澈到只能看见我。
“唔……”
沈棠覆上了我的唇，干涸的唇相互触碰之际，周围万籁俱寂，只能听到情不自禁吞咽口水的声音。沈棠的动作从最初的轻柔变得愈发暴戾，两人的呼吸在他的啃噬之下越来越急促，我追随着他的动作回应着他，闭上眼睛时，沈棠却松开了我。
“无尘。”沈棠在我耳边厮磨着，不知何时我看他眼中噙着泪水，他对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推开我的。”
“反正我也喝醉了，你就当我醉了好了。”沈棠喃喃着抱住了我，他埋头在我胸前，颤抖着说道：“无尘，你知道我见到你有多开心么？”
咯噔一下，我的心沉入湖底。还是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装成一个凡人的样子了！
“也许是我醉了，可我总觉得你就是他。”沈棠抱着我喃喃自语，可能是酒喝多了，即便是抱着我，他也站不稳。
“我背你回去。”我说。
“你抱着我吧。”沈棠在我怀里磨蹭，像个孩子一样嘟囔着脸，非要我把他抱回去。我蹲下身，将他打横抱起，没想到先前背他时觉得那么轻，抱起来确实软绵绵的，也不硌手。
“你醉了？”我问道。
“醉没醉你亲亲我不就知道了？”沈棠笑着埋到我的胸前，双手盘住我的脖颈，他说说：“李徽本来想趁我喝醉了，好对我下手，只可惜他的酒量实在太差了。”
“是你太厉害了。”我把他抱进房间，顺便密语赤霄让他别回来睡了。赤霄很不情愿地摇了摇尾巴，朝我”哼”了一声，大摇大摆地走了。
等我抱着沈棠进了屋，我这才知道他这条贼船我上了就下不来了，我看不到此刻沈棠的表情，屋内没有点上蜡烛，只有隐隐的月光洒在我的床上。
沈棠从我的怀抱里下来，反手关上了门，插上了插销。先前醉眼朦胧，神如游丝，柔柔弱弱的样子一扫而空，反而那双眼睛里多了些我看不懂的狡黠。
哪里像个喝醉酒的人？？？！他款款而来，我无处可逃，直到他欺身上来，一个浅浅的吻落在我的颈边。
“沈棠……”我刚刚喊出了声，却被沈棠吻住了唇硬生生把后面想说的吞回肚子里去。沈棠的吻在我口腔里大片地肆虐，也不知道是谁先咬破了对方的唇，苦涩的血味在彼此嘴中蔓延开来。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心肝儿。”他道。
沈棠修长的手挑逗着我的每一根神经，等到我走到濒临崩溃的边缘，他才恰到好处的松开了手，双手改圈住我的颈项，消瘦而冰冷的身体贴上我的胸膛，吻上我的耳垂。
“心肝儿……”我喊道。
“嗯。”沈棠应道，眼角带笑，他道：“那时巷口初见时我见你晒着太阳，像极了他。你要是真是无尘，等我醒了你再一字不落地告诉我好不好。上次见你在梦里，你说我会记住你的样子，我怕我忘了，如今醉了酒，我也怕是在梦里，什么都抓不住。”
他勾着我的脖颈，凑过来吻我：“如果不是，就当我认错了吧。”
我望着他那双含泪的双眼，俯身去吻他。
等我抱着沈棠去后院泡了个热水澡，再回来时已经过了三更，沈棠的衣服仅仅是随意地披着，我抱着他坐在梨花树下，一时之间也没有了困意。飘零的梨花纷纷扬扬落在了我俩身边，可我抬头望去时，那梨花的花瓣早已被血色浸染。
空中乌云散开，夺目的月光直直穿过满天的血色梨花在我的面前铺开一条银色的光路，而在路那头的黑暗之中，一个漂浮在半空中而满身鲜血的人影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