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以前在国外上学，回国的时间并不长，家里有个哥哥，跟我合不来，回去也是吵架，我索性就住在外面了。”
“学医害怕吗？刚开始怕，后来觉得是救死扶伤，就也不害怕了，陈警官，你不觉得救死扶伤很好吗？好几个病人家属抢着给我介绍对象的。”
陈鱼突然脑海里浮现起之前在骨灰盘，一堆阿姨要给程隽介绍对象的样子。
陈鱼唇角不自觉挂上一丝笑意。
“你走神了。“
顾雪崭的语气带着一丝丝惋惜，他精致的手拿着菜刀，食指按在刀背上，微微弯腰看着陈鱼，过长的额发给他的眼睑处打出一片阴影。
陈鱼不悦地看眼顾雪崭。
厨房太小，所以他不得不弯腰，但是他弯的随意散漫，根本不会让人觉得他局促，就好像——
“你租的房子和这个房子，格局一样么？”
他散漫的像是已经在这么厨房里来回了上百次。
“不是在聊我的个人情况么？怎么话锋一转，开始像审讯犯人了，是我说的哪句话，让陈警官不开心了？”
‘陈警官’三个字被他说出来，莫名带着一种轻佻。
客厅里，陈定桥和陈中碧在摆椅子，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顾雪崭的眼睛失去笑意，但唇上的笑弧还没撤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冷冰冰的味道，淡淡的压迫感，让陈鱼不由得站起来。
“啪嗒啪嗒——”
顾雪崭按在手下的鱼奋力拍打着案板，鱼鳃扇动。
陈鱼厌恶地皱眉：“可以杀生，但麻烦不要虐杀。”
“哦，”顾雪崭视线落在鲤鱼身上，他突然打开了水龙头，水倾泻而出。
陈鱼看他，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顾雪崭利索地接了一盆水，将鱼放进去，鱼挣扎，差点一滑掉到地板上，陈鱼赶紧帮忙，手伸过去，不经意就碰到了顾雪崭的手，他的手非常的凉，就像一块寒冰，散发着白莹莹的冷白光泽，陈鱼下意识躲开，顾雪崭眼镜片后的眼睛却划出一抹贪婪的笑。
陈鱼只碰了一下就松开了。
顾雪崭也不再故意折腾鱼。
毕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手指用了力气捏紧鱼，鱼瞬间像是被捏住了七寸，不怎么动弹了，陈鱼扭头去拿抹布来擦台子上溅出来的水。
顾雪崭淡淡一笑，恩赐地将鱼扔进水盆里。
鱼在水里，瞬间活泛过来，但刚才被顾雪崭捏了一下，到底行动不大灵光了，只是不停地张嘴吐泡泡。
陈鱼擦干水，有些意外：“这鱼不做了？”
陈定桥喜欢吃鱼，陈中碧只要在家，必然会宰鱼做菜，但有时候不方便买，陈中碧就会养几只鱼在自己家里的鱼缸里。
陈鱼下意识去看陈中碧家里的鱼缸，她记得，鱼缸是被小偷打碎了。
现在，那个防止鱼缸的位置，已经换成了新的鱼缸，但里面空空如也，甚至没有布置水草。
“不做了，这条鱼我等会儿带回去养起来。”顾雪崭神情不似开玩笑。
陈鱼表情并没舒缓，反而从顾雪崭不经意地讨好中，感觉到一阵烦躁。
莫名的，她就是讨厌顾雪崭。
讨厌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讨厌他过于白的衬衣和一身的冷白皮，以及他整个人透出的温柔后的冷冰冰和距离感。
“有人说过你像手术刀吗？”陈鱼随口说。
顾雪崭切菜的手顿了一下，抿了下唇，还是用平缓的语气说：“有，怎么了？”
“没什么。”陈鱼并不想跟他过多交谈，但她有些事情想知道：“我们以前是同学？”
“不是。”
顾雪崭咄咄切菜，手法娴熟，陈鱼盯着看，问：“那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你问我不记得你了？”
顾雪崭切菜的手停了。
陈鱼说：“我三年前的时候，出了点不好的事情，当时受了点伤就失忆了。”
“不好的的事情？什么不好的事情？”
陈鱼：“车祸，车翻下去的地方，正好碰到了水灾，当时那个地方的一个大厦还倒塌了，可能是受了刺激，就失忆了，之前的同学，他们都不大跟我来往，所以，你那么说，我以为我们之前是同学。”
“不是同学，”顾雪崭笑容轻松：“我只是以前受过你的恩惠，所以，你不记得我是正常的，我以前挺潦倒的，是你和伯母帮了我一把，伯母人很好。我记得，你之前是喜欢服装设计，怎么后来做警察了？”
“哦，考上了就去了，”陈鱼低头在袋子里找生姜和葱：“我也挺喜欢这一行的。”
“这样啊。”顾雪崭应一声。
“还没好吗？”陈中碧笑着进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劳烦顾医生帮忙做饭，我实在是，这老胳膊不大好用了。”
见陈鱼看自己，陈中碧：“前两天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一跤，碰到了胳膊，不过没大问题，就是疼，这段时间，一直点外卖，顾医生来辅导陈定桥的时候，会帮着做饭，我实在是觉得不好意思。”
陈中碧佯怒地看向陈鱼：“好容易来一趟，你还不下厨！”
陈鱼会做饭，但是仅限于简单的饭菜，也就是属于有两道拿手的，剩下的做起来就要依照百度菜谱的程度，所以陈鱼来了之后一看一大袋丰富的菜，就还是决定让贤给顾雪崭。
顾雪崭系着蓝色围裙。
这个围裙也是新的，陈家一直是乔英华下厨，乔英华用的那条粉色的围裙，是陈鱼陪着买的，在这次陈家被偷盗弄得乱糟糟之后，陈中碧也算松了一口气，理所应当地将乔英华经常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换上了新的。
这条新添置的围裙，也在内。
陈鱼之前来的时候，都是她给乔英华打下手。
在乔英华去世之后，就成了她和陈定桥一块给陈中碧打下手，厨房里鲜少有话语声，这样热闹的厨房，让陈鱼不免有点想念乔英华。
陈鱼看向客厅内的陈定桥。
陈定桥正在摆筷子，他很瘦，瘦的整个人像个竹竿，风一吹仿佛就会没了。
陈鱼觉得，陈定桥的变化太大了。
不仅仅是他长大了。
陈中碧看中顾雪崭，他又一向不喜欢齐思孟，见顾雪崭对陈鱼有意思，想着办法撮合他们，但是显然顾雪崭跃跃欲试，陈鱼并不感冒，应付了两三句之后，陈鱼就将厨房交给他们两个，自己则去了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