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隽突然问道:“你昨天晚上穿的哪双鞋?脚上这双?”
“对啊。”聂文神色不自然地道:“跑了半晚上,鞋底是湿的——”他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显得孩子气而可爱。
“去医院的时候开车了吗?”
“没有,害怕,没敢再开了,都是打车去的,这是票。”
聂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堆出租车的票,放在桌子上,推给程隽看。
程隽瞟一眼票,复又看着聂文:“昨天晚上那么着急忙慌,你还有时间打票?”
“我——”
“你说你没下过车,你黑色帆布鞋上的白点是什么?”
“这——”聂文看向自己帆布鞋,还想狡辩,一口气提猛了,他瞬间感到胸部两肋之间一阵疼,赶紧用手按住,猛咳起来。
程隽冷冷的说:“秋天市政厅要给路边的树木刷白灰,就是这么巧,最近刚开始,而且只刷了枫丹白露路段的,昨天晚上风雨很大,虽然冲散了地上的轮胎印,但是你如果没有下车,你的黑色帆布鞋鞋上是不可能有这些白灰点的。”
聂文捂着胸口惊恐地看向程隽,仿佛程隽是个魔鬼。
“我,我是下车了,我刚才忘了,我当时看到一个男人,确实是我爸撞死的,我害怕,当时就跟我爸走了。”
“你们当时刹车了吗?”
“刹车了!真的刹车了,我爸一脚踩住刹车,谁知道还是慢了一下。”
程隽盯着聂文。
聂文不大自然地垂下头:“警官,还有别的问题吗?”
“如果开车的时候,有过急刹车,由于惯性,你的胸腔会撞在方向盘上,你的胸腔上,会出现方向盘的痕迹。”
聂文狠狠震了一下,而后他猛地抬头:“警官,你该不会是想说,昨天晚上是我开车撞死了人吧?!“
程隽并不说话,看着他‘表演’。
聂文一把拉开自己外套拉链,掀起白色t恤:“我这儿什么都没有!”
确实没有丝毫的伤痕,但——
“有些伤痕,是在三天后才能显示出来的,而且,这种瘀伤,肉眼无法分辨的时候,但照射x光就能看见。”
聂文霎时脸色颓败。
随后,经过伤情鉴定科同事的检测,在聂文身上发现了方向盘的瘀伤。
聂文和聂树斌两人在铁证下,先后承认,昨晚聂树斌和聂文两人开车,途中撞到了人,聂文下车查看,发现一个男人躺在车底不动弹,他看四周没有摄像头,便和自己父亲聂树斌交换了驾驶位置,回家后,两人又去了医院寻找车祸者,但一直没有消息。
虽然聂家父子承认了整个过程,也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宝马的车胎轮印,但是在宝马的车身上并没有找到死者的遗留组织和撞痕,只是在车轮上找到了一些人体组织。
“车身没有新鲜碰撞的凹痕,”程隽:“他不是凶手,他只是拖挂了死者。”
案情会上,程隽说完后,所有人一脸茫然。
陈鱼敲敲桌子,说:“程支队的意思是,车身没有新鲜的碰撞痕迹,但车轮上找到死者的人体组织,也就可以说,在聂家父子碰到死者的时候,死者是晕倒或者死亡倒地的状态,他被聂家父子开车拖挂。第一次撞到死者而逃逸的,另有其人。”
钱金金迅速举手,说:“也就是说,昨天晚上目击者报警的枫丹白露路段的死亡案,只有一个死者,这个死者,死在a地,目击者开车前行一段路,报警,这个过程中,死者被车拖行行过程中,在减速带上颠簸一下,掉在b地,而b地,也就是枫丹白露路段,正好是目击者停车报警的地方,所以,目击者坚持认为是有两个死者的。“
“没错。”
郑开河:“那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死者的死亡地点,到底是不是a地?”
陈鱼:“现有的线索链条,暂且排查不出,是哪辆车将死者从a地拖挂到b地,但是可以确定,聂树斌父子从b地拖挂走死者之后,他们的交通轨迹和上官威正的交通轨迹有重合点,证明,在枫丹白露和善美十字路口中间的路程,不再存在死者被其余车辆拖挂的事情。”
钱金金:“这死者也太惨了吧!最少被拖行了三次,先从a地被拖到枫丹白露,又被聂树斌父子从枫丹白露拖行到市区,再被上官威正拖挂走!”
“你别说这个,”张栋:“我觉得那个报警的目击者也是可以的,那么巧,第二次也颠在他面前,上辈子没点缘分那能说得过去?”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是化验科的邓雪枝。
邓雪枝:“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