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陈定桥的声音毫无波澜。
陈中碧:“那早点睡,我今晚要加班,别等我了。”
“嗯。”
陈中碧那边有人到了,他笑着招呼:“来了。”随即就挂断了电话。
通话猝不及防结束。
陈定桥站在楼梯上,跟怀里的猫对视着。
昏黄的灯一瞬间灭了,周遭陷入黑暗,陈定桥听到楼外沙沙的雨声,听到猫发出的类似于呼噜噜的声音,他掐着猫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收紧。
“喵呜!”
猫尖利地叫一声。
灯瞬间亮了。
陈定桥被惊出一身冷汗,他慌张朝身前身后的楼梯上看了看,确定没人,他才抱着猫迅速朝自己家走去。
进了家门,门咔哒一声合上,冷清清的家里一片黑暗,他将黑猫放在地上,打开客厅吊灯,扯了一张干净毛巾给黑猫擦拭雨水。
“你看看你,真脏。”
陈定桥又拿起剪刀。
黑猫用脑袋蹭着他的手。
黑猫是他收养的。
陈中碧对猫毛过敏,所以家里从来没有养过猫。
在陈中碧太太下葬的当天,陈定桥在路边碰到这只流浪猫,尽管所有人都说黑色的猫不吉利,又是墓园的流浪猫,但是陈定桥抱着猫不撒手,陈中碧就让他抱回来了。
回来之后,陈定桥好吃好喝供着猫,但是猫就是想出去,每天都想出去,只要门开一条缝,它就会溜出去,或者窗子只要没关,它就会蹦哒出去。
今天也是,陈中碧走的时候没有关门,猫跑了。
陈定桥找了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猫,带回来,他没来得及给自己擦身上的雨水,先给黑猫擦,擦干了,他席地而坐,在白炽灯下看着黑猫。
黑猫双目炯炯有神,但是毛发湿了,贴在身上,而且左侧的肚腹上,还沾着一片专门用来沾老鼠的强力胶贴纸。
“喵呜——”
“每次都撒娇。”陈定桥笑:“拿你没办法。”
强力胶是撕不下来的,陈定桥只好用剪刀把它的毛剪掉。
黑猫抗拒冰冷的剪刀,嗷呜地叫,就在这个时候,陈定桥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又响了,陈定桥微微一走神,黑猫用爪子狠狠蹬了陈定桥一下。
“嘶——”
陈定桥的手上瞬间起了一串血沫。他手一松,黑猫跑了,跳到阳台上。
陈定桥追过去。
黑猫一纵身,跳进了楼下黑漆漆的公园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定桥只好返回客厅。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震动,他看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是:陈姐姐。
缉毒大队没有来电话,陈鱼的电话却先来了。
她是还在怀疑自己?
上次陈鱼去看他时候的愤怒语气还历历在目,陈定桥冷冷看着手机,陈鱼坚持不懈地一直打了三次,每次都响到自动挂断。
陈定桥看着陈鱼的来电,只觉得心里无悲无喜。
他的悲喜似乎都被过早的消耗掉了,他被陈鱼怀疑、讽刺,那些事情不可能都当没有发生过,所有人都觉得他年纪小,只是个孩子,其实他不小了——
他有自尊心。
电话总算再也不响,周遭恢复宁静,手机屏幕亮着,显示上面着未接来电,他看了好半天,拿起手机,将‘陈姐姐’改成了‘陈副支队’。
随后扔了手机去睡觉了。
墙上的钟表已经指向夜里凌晨一点。
雨势小了很多,陆续出外勤回来的刑警都在办公室外说话:
“姜仲则真是牛逼!上次他要是跟韩支队通个气,指不定就没今晚上的事情了!老郑,你是真运气好,没出外勤,那现场,血哗哗的——”
“我看见了,当时视频就被围观的人发出去了,”刑警郑开河说:“吕局半夜就来了,打了十几个电话联系网信部删视频,你们都还好,只是把人抓回来,寻阳分局基层的才叫惨!”
“分局的怎么了?”
“到现在还在半路上寻找那个失踪的两个尸体呢!”
“还没找到?”
“没有!”郑开河:“目击者说的枫丹白露路段,没有发现任何的物品遗留和刹车痕迹,那片路段坡下是枣树林,黑灯瞎火的,民警还在那找着呢。”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着案子,孟昶林突然说:“程支队呢?”
他笑一声:“又去蹦迪了?”
郑开河:“别编排人家!程支队跟着在枣林找呢,一直没回来。”
钱金金拿着毛巾擦头发:“本来是陈副支队想去,但是估计是因为下雨吧,程支队就让陈副支队跟着这边的案子!真是怜香惜玉啊!不像你们,一个个的,整天奴役我!”
孟昶林:“刑警队男的当超人用,女的当男人用,你进队第一天我不就告诉你了?”
“去你的!”
钱金金看着黑漆漆的窗外,担忧地说:“这雨真大,程支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周子明:“老大还在看监控?”
小宋:“是啊!这个案子是不小,要是办砸了,那真是吃不消。”
“钱金金,听到没?”孟昶林窝在椅子上转圈,阴飕飕说:“四个死亡,三个重伤,还有一个挂在右后轮的死亡者未知来源,特大交通事故,小宋都知道办不好要吃不消。你的程支队他刚调过来,以前虽然牛,但现在,咱这儿是宛陈市,又不是江宜市!谁买他的面子?他就一个烫手山芋,被塞到咱这个倒霉的地方,我看他就是躲着大案等退休呢。”
郑开河:“净瞎说!”
“瞎说?之前的事情谁知道到底真相是什么,反正就是线人也死了,山上也炸了,好几个卧底用命保住的线人位置,被他一个人给端了,他到底干不干净,谁知道呢?而且,他的档案,能调看的权限非常高,再一个,在他出事后,”孟昶林没好气:“很快,上头就有人出面保他,那人位置高着呢。”
其他人本来只是瞎侃,压根没料到能从孟昶林嘴里听到这么大的爆料,纷纷呆滞了一下。
还是张栋率先活跃气氛,推一把眸色深沉的孟昶林:“瞎说什么呢你!我看你小子就是吃醋啊!怎么着?还对没保住自己市局局草的位置怀恨在心啊?”
“滚蛋!”
钱金金哼一声:“程支队没来之前,那咱这儿还有练副支队、韩支队、谢副队呢,孟昶林?他还局草?他最多算四朵金花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