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顺疼痛之下松了手,去扳她的手。
赵漠然顺势转身朝他下身猛踢,那疯狂的狠劲,让赶来的村民看的都能产生幻痛。
方顺夹着腿倒在地上,被村民拉到旁边看管了起来。
赵漠然也脱力的软倒在地上,只是她哥,她哥还没脱险。
她求救的看着眼前的村民,但是谁也不想去拉扯发了疯似的方大喜。
月光下,他双目通红,表情疯癫,嘴里还在不停的说着。
“慧娘,你等着,老子送个小伙子下来给茹儿做伴。”
管永寿匆匆赶来,一看不得了,赵漠绅已经嘴角流血,怕是受伤不轻了。
赶忙吆喝起来。
“快去把人拉开啊!”
众人你看看我。
管永寿气急。
“赵小哥自掏腰包帮你们弄救济粮,要不是他,你们哪来这么干净的粮食!”
终于还是体格最壮的一人,冲过去把方大喜拦腰抱住。
但是正常人的力气,如何能敌得过在狂暴中的疯子。
眼见他要挣脱,赵漠然也支撑着站了起来,冲过去,把手里剩下的草木灰撒向方大喜。
“慧娘,茹儿!爹对不起你啊!”
方大喜眼睛再次受创,边哭号着,手里的短棍边乱挥,砸到了抱着他的汉子。
汉子被打痛,也不抱着了。
趁他看不见,把赵漠绅半拖半抱的带到了管永寿身边。
村里众人看着已然是个疯子的方大喜。
对着姗姗来迟的方家族长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了起来。
“他是真疯了,听说逃荒时候老婆孩子都没了。”
“你看方家那一群人,哪个像好人,说不定老婆孩子都是被他们。。。”
随着方家众人的到来,议论声越来越小。
方荣兴头疼的看着眼前乱糟糟的一切,指挥着方家小子把方大喜束缚住。
这才向村长告罪,只是倚老卖老,一幅要保人的姿态,着实让人恼火。
赵漠然扑到他哥身边,看着嘴角留着血,手不自然弯曲的哥哥,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出声。
也许是她的哭声过于悲恸,村民们终于也帮着村长,指责起了方大喜和方顺。
虽说方家人多势众,且都是壮年。自家总有些老弱,势单力孤的时候。
但没人会想做,下一对赵家兄妹。
“求你们,带我哥去医院,去医馆,求求了!”
赵漠然的声音哽咽。
“我们有钱,带我们去医馆!”
管永寿也不跟方家族长继续扯皮。
让人把方大喜牢牢捆好,就匆匆赶回去套牛车,准备把人拉去镇上医馆。
此时距离城门开启不到两个时辰,驾车过去再稍稍等会也就能进城了。
“然然。。。”
赵漠绅努力睁开眼,想看看自己的妹妹是否安好。
稍一用力,就觉得自己手臂巨痛,指头都快没知觉了。
都怪他这些天太打眼了。
他没有高估绝境中的人性,只是低估了这些恶徒的丧心病狂。
明明才刚安顿下来,明明已经有救济粮了。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自以为是。
现代安逸守序的生活,让他来到古代后,松懈了。
“哥,没事了,我们去县里,医生会治好你的。”
赵漠然握着他的手,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渍擦干。
此时的她,不再懦弱和抗拒外界。
也无比清晰的认识到了,身处古代的危险和不可预知。
赵漠然见他们把牛车牵过来,将她哥抬上了车。
“不怕,不怕。。。”
她哥还忍者疼痛,努力扯起嘴角,让她别担心。
“嗯。”
趁着车还没出发,她快步跑回家,将藏起来的银钱都拿上。
没有被子,就把新买的布料盖在他身上。
她怕他失温,怕他万一睡着了会冷,怕。。。
赵漠然神情黯然的坐在牛车上,望着通往河广镇的路,越想越后怕。
好在哥哥虽然受伤不轻,但神志清醒。
赵漠绅看着妹妹时不时的探过身来看她,知道她是担心坏了。
虽然知道方大喜这人神经质,看起来就不大正常的样子。
但想着这些人,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落脚生根,救济粮一下发。一有了对未来的希望,就不会做事那么极端。
现下他们兄妹两人,既没有宗族庇护,也没有防身手段。
在加上这些天不间断的往家搬物资,对于那些穷凶极恶的人来说,等同于稚子抱金于闹市。
他回想着此间种种,才深深觉得,是金手指的出现,和一开始的顺利,让他忽视了身边潜在的危机。
光顾着要迅速赚钱,给然然改善生活。
却忘了他根本无力守护这一切。
“没事的,然然。。。”
眼下,他只能伤痕累累的躺在牛车上,苍白无力的安慰着妹妹。
等到城门一开,管永寿就带着他们直奔医馆。
只是时间尚早,医馆还没开门。
赵漠然跳下牛车,敲了敲门板。
见无人应答,又咬着唇,重重的敲了起来。
“来了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药童边打着哈欠,边应声。
大夫被童儿从被窝里喊起来,也没发脾气,估计是经历的多了。
倒是医者仁心,先帮着将人从牛车上搀扶下来,带到医馆内诊治。
赵漠然看着他哥手臂软嗒嗒的使不出力,泪水又止不住了。
“大夫,我哥哥的手怎么样了?”
齐大夫摸了摸伤处,就吩咐药童去拿药。
“放心,能治好。”
他仔细的给手臂复位,敷药,然后用木板夹好。
一套流程下来,赵漠绅痛的冷汗直流,几近虚脱了。
天已经亮了。
“这手臂患处,须得每隔三日将包扎解开,再用热药水泡洗去旧药,敷上新药。”
“如此,不出三月,这手臂必能恢复。”
齐大夫给他包扎完,就按着他未受伤的手,开始闭目诊脉。
“都哭成花猫了,也不怕丑到别人。”
赵漠绅终于缓了过来,看到他妹一直哭丧着脸,不想她沉浸在情绪中。
“哪有!”
赵漠然拿袖子抹了抹脸,结果越擦越脏。
她忘了,之前差不多是在地上打过滚了。
“扑哧”
赵漠绅还是没忍住笑了出声。
齐大夫看着还有精神乐呵的伤员,神情也微微放松。
“最要紧的患处就是这手臂了,肺腑虽有些内伤,倒是不严重。”
说着拿出脉案,写下药方,吩咐小童去抓药。
赵漠然听的直点头。
“多谢大夫,那诊金,药费呢?”
她捏了捏手里已经被捂热的一两银子,有些担心钱不够,影响他哥治疗。
“诊金一钱,药你先付五钱。每三日过来换药,调方时候再另付。”
齐大夫报了个公道价,也没欺生,到底是医者,见不得疾苦。
知道自己手里的银子足够,赵漠然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
经此一遭,她对赚钱的事更为渴望了。
她害怕那个村子,害怕那些村民,如果可以,她甚至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
那个草棚不是他们的家,也不会成为他们的家。
“赵小哥,你就在家安心养病。”
“方大喜的事,我定会帮你处理。”
忙碌了一晚上,管永寿的神色也很是疲惫。
他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哪怕逃荒的时候也是有着身份,没受太多苦难。
“劳烦村长了。”
赵漠绅苦笑一下,家里也没什么能送的出手的。
这个人情,他欠下了。
管永寿一走,赵漠然就扶着她哥躺在床上养伤。
“哥,你先躺着,我去烧些热水。”
赵漠绅捡回来的柴禾还能用上两天,一旁的麦芽丝毫不受影响的茁壮成长。
她前后忙碌着,给她哥喂水,给麦芽洒水。
好在屋里没成为战场,否则这些家什怕是又要重买。
赵漠绅看着打起精神的妹妹,觉得她似乎是一夜之间成长了。
不过,他并不想要。
“然然,别忙了。”
“昨晚你就没睡,歇会吧,别累坏了。”
赵漠绅努力挪了半张床出来,却不小心碰到了手,立马痛嘶了声。
“别动,你给我好好躺好了!”
赵漠然冲他凶到。
她要睡自然是睡草席了,万万没想到昨天塞的草席是给自己准备的。
不过,她很乐意。
“哥,等我们赚了钱能离开这吗?”
赵漠然坐在草席上,背倚靠着床,数着簸箩里的麦芽。
“放心,会的。”
赵漠绅伸出手,碰了碰她凌乱的头发。
“不说恢复到现代的生活水平,怎么也不能这么粗糙原始的活着。”
“哥可不是带你在这,受苦受难的!”
两人聊着,已经个个困得不行。
终究没能抵抗睡梦来袭。
赵漠然眉头紧锁,睡得很不踏实。
梦境里似乎又在重复,昨晚发生的一幕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