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不在她预计中的误差——电梯的控制面板上,并没有通向地下楼层的按钮……
朱夏保持着自己伸手出去的动作和方向。
她就像是早已知道了这一点,但依然认为那里应该存在按钮一样……
她将手指点向了楼层按钮的下方空白位置。
当手指伸向了金属的控制面板,并按在上面,朱夏隐约产生了一种感觉。
——她知道这座电梯,向下,在进入地下层后,会通往什么地方!
——这不是错觉!
几乎就在她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的下一瞬间……
她的眼前,再次浮现出了……
属于这座建筑物、这座电梯的……
过去的画面!
——电梯门打开后,是如地堡一般的地下空间!
在走出这个大约只有门厅的二分之一大小的地洞之后……
前方会出现三条不同的通道。
这些通道的两侧,以石块进行了加固。
第一个通道连接着的,是关押“不服从指令和管教”的人的牢房;
第二个通道连接着的,是“驯服”……那些不幸被披着人皮的兽看上的……“有个性的”人的魔窟;
第三个通道连接着的……是……通往已经被“淘汰”了、等待着被“回收利用”的人所待的地狱。
朱夏的目光投向了电梯外的通道。
她看到了……
疑似在一楼的走廊里,她见到过的那个,脸部没法被看清的男人的背影![1]
他的身前还有另外两个男人!
直着腰走路,但时不时将脸回转过来的那个男的……
朱夏同样看不清他的脸。
——但看不清的原因,她估计,纯粹是因为地道里光线较为昏暗,以至于男人的上半张脸,在他们手中所持的烛火照射范围外,就看不真切。
那个男人的脸上,仿佛是一种谄媚的笑容。
而在他的身后,另外的那一个男人,则穿着像是侍者一样的服装,手上托着什么。
——像是个工具箱之类的东西。
朱夏判断,这是个下仆。
他甚至连随从的级别,都够不上!
因为,他走在两个男人的中间,从头到尾都没有直起过腰。
而且他在走路的时候,几乎始终是挨着通道的墙边。
并且,他的脖子一路都没有伸直,而是一直垂头看向了地板,完全不敢看向身后的人,也没有与前方的人进行过视线的接触。
他大概是靠看着前方人的脚后跟,从而判断接下来移动的方向。
这一个弯腰驼背、双手举着东西的男人……
因为靠墙走的关系,反而没有被走在最后的那个男人,挡住身影。
朱夏越看他,就越觉得……
这个身形……似乎有点眼熟!
朱夏开始回忆,回忆自己在踏入这个建筑之后,眼中所看到的所有画面!
她试图快速地“翻阅”,找出与这个人的身形相类似的人。
——找到他是在哪个场合里出现过,是在哪个时代里出现过!
……会是在走廊里,金发少女夜间遇到的那两个守卫里先对她动手的那个人吗?[2]
如果地道里的这个人直起腰的话,感觉他们的身高……应该是差不多的?
而且他们两个人的头发,都是一头脏金色。
……脏金色?
朱夏微微拧起了眉。
她好像还在哪里看到过!
——难道是舞厅?
会是舞厅里,当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的其中一个人吗?
朱夏试图在眼中“看”到地道里的情况的同时,在大脑回想她在宴会厅里“看”到的景色。
——并且要找出在那些重重叠叠、于是变得朦胧不清的画面里,曾经出现过的脏金色头发的人!
朱夏突然定住了。
她想到了一个……在宴会厅里,她就看到过、并且产生了印象的人!
——是那个红发少女消失后所延伸出的红线里,被她关注到的第二条!
红线所连接上的,是个身着侍者服装的男人![3]
朱夏刚刚觉得自己好似捕捉到了什么……
她就陡然浑身一僵。
她将自己的视线,从平视着转到看向了下方的位置。
她试图看清楚,此时走在地道里的那个侍者装扮的人……
他的腰胯部,还有他的腿脚。
朱夏眼睛像是定住了。
她猛地眨了一下眼!
脏金色的头发……
有这一种可能吗?
——那个退休的老人家,他的花白的头发,还没有变成白发的发尖,也是脏金色的!
守卫有钥匙!
侍者同样携带了钥匙!
退休的这个老人,他同样非常有可能,是拥有庄园里钥匙的人!
守卫……
这个身份,是怎么转换到侍者的?
还是说,守卫和侍者并不是同一个人,而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那老人瓦列里……
如果他是守卫或侍者的后裔,那么他或者说他的长辈、他的家族……
又是如何……
在漫长的时光,一直盘踞……不!寄生在这个庄园里的呢?!
他们的身份,是如何在不同的政体、不同的国家、不同的主人之间,完成转换的呢?
从农奴制尚存的帝国时期的封建庄园,到战争时期的孤儿院与医院,再到前熊国时期的社会抚养制度下的儿童之家,再到私人所有的庄园……
在这些社会背景的动荡和变化之中,他们是怎么样保留了关于这个庄园的最大的秘密?
——向不同的主人,献上“忠心”吗?
朱夏感觉自己需要深呼吸一口气。
她认为自己,距离答案已经只差那么一两步了!
但是……她忽然听到了主持人亚历山德拉在向她提问。
她的大脑,慢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不是问话……亚历山德拉是在提醒自己,剩余的时间。
仿佛已经到了她的嘴边,就差被戳破的那个答案……
“哧溜”着,又顺着她的喉咙下去了!
朱夏感到自己重新回到了“胎膜”之中……
她好像又被和外界……就这么强行地隔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