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罗盘上已经有了显示,听到乔言梦亲口承认自己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夜雪还是忍不住心头微微收紧了。
她面不改色:“你的女儿?你应该不止一个女儿吧?”
乔言梦又惊又喜,疯狂点头:“是的是的,这个是我的大女儿,还有个小女儿,嗐——那丫头不提也罢,不知道哪一年都死在外头了。”
她语气轻率,一点都不把小女儿放在眼里。
夜雪垂下眼睑,挡住了那一抹森然的眸光:“是吗?看样子这位夫人还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你有所不知,我的大女儿是跟我的爱人生的。后来不得已……我又改嫁给别人,才被迫生了小女儿。看你的样子应该还很年轻,不明白这些人生的辛酸,我也是无可奈何呀。”乔言梦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被迫,不得已……”
“对啊,要不是为了给我的爱人凑治疗费,我怎么可能放弃他们?因为这件事,我的大女儿恨我很深,几年前就离家出走了,这些年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她。来了昆城,听说了您神算子的大名,就想来碰碰运气。说不定,有生之年,我还可以遇见我的女儿。”
乔言梦年轻时是个美女。
现在年纪上来了,虽保养得不错,但依然能看到老态初显。
但她说话永远是那个柔柔弱弱的腔调了,这么多年了,从未改变。
还是夜雪记忆里,那个既温柔又冷酷的母亲。
夜雪嘴角翘了翘:“今日出门往西,逢水即停,你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
乔言梦又惊又喜:“真的?”
“机会只有一次,可能你们今生相遇也就这么一回了,错过了我可不负责。”她声音越发冰冷。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乔言梦飞奔离开,一溜烟就没影了。
夜雪凝视着那块怀表,往事如烟,层层漫上心头。
这块表是楼温澜的。
更是楼家引以为傲的家传宝之一。
正如乔言梦所说,这确实是当年御赐的宝贝,全国上下都找不出第二件来。当初父亲意外离世,乔言梦以楼太太的身份主持大局,谁也没想到这个貌似温婉动人的女人早就存了一副蛇蝎心肠。
她抛弃了与楼温澜唯一的女儿,将楼家家产能变卖的都变卖,不能变卖的都转手给别人托管,剩下的统统收入自己囊中。如果没有乔言梦的纵容,苏远笙无论如何都拿不到南海集团和丰园。
乔言梦口中的爱人不是楼温澜。
而是她相好了多年的情人。
那个男人英俊潇洒,会甜言蜜语哄得乔言梦心花怒放,后来因为欠了大笔赌债,乔言梦才不得已嫁给楼温澜。
说起来很可笑,乔言梦嫁入楼家后拿到的不少好处都给了这个情人还债。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不得已的戏码。
而是这对狼心狗肺的男女一门心思图财而来。
如果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乔言梦生下了夜雪——这个本不在她计划之内的孩子。
夜雪打开怀表,里面的指针依然清晰明亮,贴在耳朵上仿佛还能听见滴答滴答地声响,述说着父亲润物细无声的陪伴。
“爸爸……”夜雪闭了闭眼睛。
南巷街往西,是一片水域宽阔的码头,天高云淡,湛蓝的天空倒印在水面上,一片粼粼波光。
乔言梦很着急,她已经停在这里好一会儿了,到现在都没看到女儿的身影。
太阳升得老高,照在她脸上出了一层烦躁细密的汗珠,把她的妆都晒糊了不少。可乔言梦不敢走呀,她生怕错过了这唯一能跟大女儿相逢的机会。
就这样等啊等,终于一艘邮轮靠岸了,从船上下来不少游客。
当中一个身穿月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吸引了乔言梦的注意。
她呼吸急促起来,忍不住追上前去。
游客很多,乔言梦反方向往人群里冲受到了不小的阻碍,好一会儿她才抓住那人的胳膊,声音颤抖中带着激动:“雯雯,是我呀。”
乔雯吓了一跳,连忙松开身边挽着的老男人的手。
等她看清来人是谁,顿时脸色有点难看。
老男人是个人精,笑了笑:“这位是你……母亲?”
乔言梦捂着心口拼命点头:“是的是的。”
乔雯只得点点头。
老男人摸了乔雯脸蛋一把,神色意犹未尽:“空了再约你。”
街角的角落,母女俩面对面站着。
比起乔言梦的激动,乔雯显得就很疏远,眼神里还藏了一抹不耐烦:“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在出人头地之前不会回去的吗?”
乔言梦:“雯雯,你都离开家好些年了……从国外留学回来也没跟家里联系,难道你就这么恨我们?”
乔雯咬着下唇:“恨你们干什么?不过是你没把钱都花在我一个人身上罢了。我爸那人从来都守不住钱,你愿意给他的,我能说什么?”
“雯雯……你爸都已经不在了。”
乔言梦苦苦哭诉。
乔雯神色只出现了几秒的变化,很快就恢复镇定:“那又怎么样?我这些年的努力还化成泡影了呢!”
宇羡渊公开跟她划清关系,就像给了她狠狠一记耳光。
乔雯过惯了好日子,除了靠着美貌依附男人之外,她才不会选择去吃苦。
“好了,雯雯……现在只有我和你了,咱们母女俩都不能好好说说话吗?”乔言梦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刘海,满是慈爱。
乔雯不客气:“就算你来了,我们还不是得过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