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祁青暮当即立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那人许久都没有出声。
而门外的人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瞳孔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随机便是奔涌而来的嫌弃和鄙夷。
“你怎么在这?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来人咄咄逼人,一副张牙舞爪的面孔仿佛要把他吃进腹中一般。祁青暮深吸一口气,渐渐稳下心神,沉声道:“这是顾屿的家。”
这就是顾屿的家,不是许晋刑给他安排的住所、也不是白家人可以分一杯羹的地方,这是顾屿的父亲脚踏实地用血汗钱买下来的家。
“知道是顾屿的家,你在这干什么?!”来人强硬地挤进门来,反手把门关上,嘴上仍不饶人,“你不过是陪他消遣的人,怎么好意思到这里来?”
祁青暮后退一步与那人拉开距离,“陪他消遣?我敬您是长辈,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但如果您继续侮辱我的话,我会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报警的。”
“报警抓我?你好大的威风啊,我今天就在这,看你这个不检点的小情人怎么报警!”
话音落下,一道‘砰’的声音猛地打断正在对峙中的二人。
祁青暮寻声望去,只见顾屿站在主卧的门口,手攥着拳头砸在门上,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的人。
“舅舅,来我家对我的人大喊大叫似乎有点过分吧?”
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找到这里来的人,正是与祁青暮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徐泽。
顾屿眼神冷漠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白徐泽,心中隐隐生出些许烦躁感。
讨厌死了,他想要的平稳生活怎么总是被这群人打断?
顾屿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在白徐泽面前,对方的怒火完完全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顾屿,你还真是顽劣,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就把你的小情人带回家?你爸你妈要是还活着看见这个男狐狸精怕不是又要气死过去!”
哐当——
顾屿一脚踢翻摆在门口的装饰花瓶,碎瓷片散落一地。
滔天的怒火将他的理智吞噬,如果不是因为刚刚退烧,身上还发虚,他早就冲上去一拳打在这个男人脸上。
这是他的亲舅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他厌恶自己的父亲,但母亲好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顾屿剧烈喘息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体内储存一些力量。
祁青暮见状连忙走过去,抬手扶着他,强忍着内心对白徐泽的不满,放柔了声音道:“你先回去休息,最好自己把那碗粥吃了,那样才能缓出力气。把门关上,外面交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贴着顾屿耳边响起。
手腕蓦的被抓住,祁青暮感觉到一丝痛意,抬眼对上顾屿那双凌厉的眼眸。
他似乎不愿放弃最后的倔强,对身边之人的担心也在这一刻无声地体现。
祁青暮笑了笑,安抚道:“你相信我的话,就回去休息。”
几秒钟后,攥着手腕的手卸了力气,顾屿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转身扶着墙回了卧室。
门是祁青暮关上的,当着白徐泽的面从容不迫地隔断了他和顾屿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一举动必然会招来白徐泽的不满,但祁青暮这次也不准备以晚辈的身份无条件隐忍了。
“如果您还在乎一丝亲情,应该能看出来顾屿生病了,没有力气跟您吵。”祁青暮走到沙发旁,轻声问:“您坐吗?”
白徐泽被他这副主人的姿态气到,但不知顾虑什么,竟是没有发作,冷哼一声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不悦地说:“整天出去吃喝玩乐,还能不生病?早晚得进医院!”
“这是我们的事,跟您似乎没有太大关系。”祁青暮同样坐下来,不再跟他闲聊,单刀直入地问:“您这次来有什么事呢?”
不想追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如果可以的话,连他来这里的目的祁青暮都不想过问,但不管怎么说,白徐泽那么讨厌顾屿,却还是‘屈尊’来到了这里,其中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让顾屿知道的。
白徐泽冷眼看他,“你能代表顾屿?”
“虽然您不愿意接受,但我确实能代表顾屿。”顿了顿,祁青暮轻笑一声,“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很简单,我租了这里的次卧,三个月。所以您也不用三番五次地强调我是以不正当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你只是个——”
“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祁青暮从容地接下他的话,将那些污言秽语堵了回去,“说白了,您跟顾屿应该没什么可谈的吧?能让您不辞辛苦跑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因为顾念亲情。”
简单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祁青暮是白徐泽,在无比厌恶顾屿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私下跟他见面,也不会主动跑来找他闲聊。这样推算,能促使他找顾屿的原因很少,也很难。
所以思来想去,祁青暮猜测今天白徐泽出现在这里,是来传话的。
而白家能指使白徐泽的人……
“白真蓉女士要您带什么话过来呢?”
话已落下,白徐泽脸色一沉,方才面对祁青暮时的不屑瞬间消失。
他似乎没料到祁青暮能猜到白真蓉头上,而这种反应,也恰恰印证了祁青暮的猜测是对的。
白徐泽确实是被自己姐姐指使来的,当然,有一些事他也想问个明白。
静默半晌,白徐泽翘起二郎腿,仰着头斜睨祁青暮,“反正是不是说给顾屿听我也无所谓,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也跟我没关系,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如果他不想要白家,就尽快把老太太的遗嘱交出来,都不用他本人到场,律师会解决后续的一切。但如果他口是心非,一边说着不想要白家一边还扣下遗嘱,等白氏年终酒会时出来横插一脚,那也大可不必。我大姐说了,他要是想要白家,拿着遗嘱来参加年终酒会,没人拦他。”
祁青暮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您的意思是顾屿有遗嘱?”
白徐泽忽然嘲讽地笑了,“你们在这给我装什么无辜呢,老太太的遗嘱直接通过律师交给他的,现在还想不认了?我今天来这儿,还就想告诉顾屿,小小年纪别那么多花花心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想要在最后关头闪亮登场,稳坐白氏家主的宝座?我可没有我大姐脾气好,要是真的把我惹急了,我管你有没有遗嘱,稍稍用点手腕把他送到国外去‘学习’,没个几年也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