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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两段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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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议……”

    见该来的人员都来的齐整,龙承烈便开了口。

    “此番军议因为无关战事,只是我之一家之言,故而就不按以往的军议规矩,允许兵卒参加,而只是咱们将佐间的切磋……”

    听了军议二字,褚天光、万传山,押解了那里颜等一众俘虏投了庆州大牢后转回的顾友德,还有新委派的中队队正辛大忠等,或立或坐,寻了各自位置,样子固然懒散,面貌也是随兴的很。

    寇大海找寻过去时,褚天光正拿着自家的短处,与弓手出身的辛大宗较量着弓箭功夫,因为连着输了四阵,已经着恼了。

    被打断之后,心里愈发恼火起来,坐下之后,眼色连动,做着军议之后再行比较的约架。

    倒是冯光蔡寇大海两个,因为不知道右锋的军议规矩,只能拿出了以往在营中议事听令的架势,站到了门口近处,自觉的做了排末,端端正正立定了,等着龙承烈的指派。

    “右锋军议之际,乃是大伙一起商量,不必拘束……”

    见了冯光蔡和寇大海不为自家言语所动,依旧是一副面孔严整的的正经模样,龙承烈知道这是二人初次参加军议,并不知道右锋军议之时的随心样貌。

    右锋诸人,军议时吵到凶猛处,当着自家军将面前,连对头的爹娘都会拎出来揉捏。

    这样虽然失了主将的颜面,但却让每个参与者都能尽兴言说出自家的思谋打算,如此,也会给最后的决断多寻找出思路。

    也不强求,便径直说了下去。

    “这些时日,我思谋了许多,自庆德三十三年斡图达鲁人南侵,大赵就没有赢过一阵,乃是因何……”

    “我自家的思想,其原因乃是两宗,一是不知为何而战,二是不知道以何为战……”

    “咱们当兵的,做军将的不知道为何而战,主持朝廷方略的大佬官儿们,也不知道为何而战,即便是丢了京城,丢了大半个江山……”

    “最初,与斡图达鲁人的战事,在他们看来,与叛贼造反、夏奴寇边一般无异,都是一场场不伤及国本的战事,胜了,固然可喜,败了,丢些土地,赔些银子,耽搁不了他们争权夺利,也误不了他们消受好处……”

    “他们的眼中、思想,看到的,想到的,就是战事的胜败结果,还有从中得获的好处,却没想过这一场场败战之后,百姓的苦痛,汉家的灾难……”

    “那些战事,用他们的言语,就是疥癣之疾,小事而已,镇辽诸军覆没之后,更是舍弃了黄河以北的土地,希图用其上的钱粮人口,养足了斡图达鲁人的胃口,换得了他们一时的苟安……”

    “不知道为何而战,心中大意,眼中轻视,更有不肯舍了当下富贵的心思,自然也就不会倾力,打败仗,也就是意料中事了……”

    “他们却未想过,自从雍和三年,斡图达鲁人发起第六次南侵之后,及至时下,此番战事已经不能等同于过往的阵仗……”

    “那你说咱们是为何而战,又有如何的不同呢……”

    百里复问道。

    虽然持久,但明明就是与斡图达鲁人的一场战事,听着龙承烈的口吻,这战事中居然是前后两桩不同的方略谋划,心中奇怪,便问了出来。

    “根种,上为了祖宗传下来的根,下为了保住子孙的种……”

    “为祖宗,是要保住咱们汉家礼法文明,保住祖宗们留给咱们的汉家苗裔……”

    “为子孙,是为了日后他们能流着汉家精血,存着汉家的纯净根苗,依旧以汉家人的身份,过得平安喜乐……”

    寥寥数句解说了战事目的之后,龙承烈接着说道,

    “至于有何不同,各位哥哥细细想想,雍和三年,斡图达鲁人第六度开启战事,突破黄河防线之后,前后之间有何区别……”

    “雍和三年之前,大赵与斡图达鲁人的战事,斡人着眼的都是财货粮食、子女金帛,大多是一击而退,即便是攻到了京城之侧,也无攻夺的心思,得了金银财货之后,便就退回了黄河之北……”

    “那时确是小事……那时的斡图达鲁人只是贪图大赵的富足好处,想的是得了财货……”

    “故而,咱们虽败,但是却没有亡国灭种的风险……”

    “可惜,咱们朝廷被打怕了,拿黄河做了保命的屏障,将黄河以北的国土直接撇了,随着斡狗子蹂躏,方才给了他们大胆子的机会……”

    “时下却再也并非如此简单了……”

    “雍和三年的战事开启之后,斡图达鲁人是存了占据大赵江山,灭亡汉家根种心思而来……”

    “之前,每到一处,烧杀抢掠一番之后,斡图达鲁人便就退去,而如今呢,除了屠尽的州县,其他地方可都委派了官吏……”

    “而且,在之前的战事中,斡图达鲁人并未以战胜我军为目的,而是着眼于抢夺地方,越是富庶的府州县城,越是容易遭受他们的攻击……”

    “而这两年多的战事中,除了夺占京城之外,斡图达鲁人却未攻占土地,而是一味的追打着我军主力,意欲一战而败……”

    “不对吧……”

    褚天光插言说道,不理会冯光蔡劝阻的眼神,自顾自的吐着自家的困惑,

    “此番沙沟河之战后,斡图达鲁人明明有个追歼大军的机会,可是却止步于百木寨前……”

    “那是因为咱们败的太快,退的太远,沙沟河一战之前是牙州之战,那一战如何输的大家可还记得,费了十几日光景,摆了七星伴月阵,结果接战之初胜捷军就当先逃了,把奋武军撇给了斡狗子,让人吃了干净……”

    “大军只能一路逃奔了庆州,千里之地,一个府城,十一个州城,径直撇了,若不是牙州拖了斡图达鲁人两日,只怕振武军也会折损许多……”

    “斡图达鲁人不是不想追歼我军,而是我们跑得太快了,他们追不上……”

    “不来攻打庆州,是因为他们需要经营新占据的土地……”

    龙承烈小黄脸上满是苦笑,这种脱了被围杀的战事,虽然活了下来,却不如战死更让人欣慰。

    “那……”

    褚天光还想接着追问什么,却被顾友德出言阻止了,

    “行了老褚,你那笨脑瓜子就别问话了,问了,无端现了自家的没见识……”

    不但是寇大海,便是冯光蔡也没有想到,右锋军议时候竟是这般的没有尊卑之念,一个队正竟敢直接收了协将的威风,而身为协将的褚天光,居然就被顶得没了脾气。

    “烈哥儿,继续说吧,这憨货再扰你叙话,我替你收拾他……”

    顾友德得了便宜,更是嚣张得让冯光蔡和寇大海直了眼睛。

    龙承烈轻轻一笑,继续论说着自家思量的结果。

    “虽无国号,虽无律法,但是那些人却拿出了草原规矩,在统治着大赵沦陷的土地……”

    “每个府州县城,他们都派了斡人官吏,然后以斡人为筋骨,吸纳了那些咱们大赵的败类奸贼,做了帮凶,想想前些时日在青石坡下从南逃难民口中得来的结果,几乎所有的县城已经都有斡人官吏在治理……”

    “如此,这便不是寻常的寇边反叛,不是抢夺金银财货的侵掠,现下与斡图达鲁人的战事,已经是事关大赵国脉,事关汉家苗裔存续的国战了……”

    爷爷龙平沙虽是战阵中的人物,但并非寻常的鲁莽军汉,在官场浸染多年,早就练就了看破世故人情的锐利眼睛。

    杜十二娘年纪虽小,但是博览群书,又有早年的凄苦经历,也是一个能穿了表象看破内里的人精人物。

    通过与爷爷、杜十二娘等一干人的书信,龙承烈自家也受了许多启发和锤打,特别是受了杜十二娘愤世嫉俗思想的熏陶,龙承烈作为朝堂之外的闲人散客,又有战阵之中的困苦历练,自然有不同于他人的感受。

    这十日里,在躲避六六大顺们换得的清净中,让他有了仔细思谋的机会,一阵阵的想过,在陡然发现雍和三年前后的不同之处后,也就慢慢琢磨出了一桩战事中的两段差别。

    庆德十六年,斡图达鲁人崛起于漠北,庆德二十八年攻夺了与大赵打打杀杀了百年,也相亲睦邻了百年的原国。

    由庆德三十三年斡图达鲁人第一次南征,至雍和三年之前,大赵应对的是侵掠的烦恼,虽是不胜麻烦,但没有亡国灭种的风险。

    时下,随着对原国土地的经营,随着对黄河以北国土的敲骨吸髓,斡图达鲁人已经不满足于劫掠财货,做个一时富贵的强盗,这些斡狗子要占了大赵江山的心思,存了做汉家主人的欲念,生了世代享受汉家人供养的盼望。

    斡图达鲁人很像一个蟊贼,先是偷盗了邻里的一两件器具,之后见那憨货浑不在意,便大了胆子,开始抢夺那人家的财物女子。

    稳定了,放眼四顾,发现了大赵这个肥壮的财主,就又长大了心思,几番试探,更是尝尽了富贵甜头。

    现下,便是生了胆子,要将大赵这个看着肥胖高大,但是却是一身软肉的富贵人物打翻在地,占了家财全部,取而代之。

    这如何能忍。

    【作者题外话】:临近春节,免不了琐事烦扰,更何况上有老人下有儿子,身内身外还有许多麻烦的区区,今日一更太晚,明日尽力找些,求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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