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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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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景也未避开十四,待黑白无常拉开些距离,直截了当问那日清竹所说是何意。

    十四不知该不该阻止清竹戳破盛景身份,不想清竹目视前方,淡淡道:“那时我误以为你与我一位故人有些渊源,后来才发现是认错了。”

    盛景又追问故人是谁、去了何处,可清竹闭口不言,她只得作罢,由着黑白无常拉紧锁链,往幽冥楼去。

    走到门前,清竹停下脚步,却未回头:“花月因我枉死,又不能转世投胎,还请楼主收留她。”

    “自然,她如今已是我画虚楼的人。”盛景答道。

    看清竹背影似是松了口气,他快步踏入,没了踪影。

    十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盛景连搀带扶地回了画虚楼。

    这夜她睡得不安稳,在梦中看到了故事的另一版本,雾隐山的相思鸟花月自打会飞,就日日去宝刹寺看小和尚念经打坐洒扫,小和尚唤作清竹,独自一人在宝刹寺清修,不但耐心温柔,眉眼慈悲,还喂她吃食,指点她修行。

    待她化出人形那日,小和尚给她起名“花月”,亲手为她戴上精致的铃铛银环,花月欣喜,爱慕之情早已生根,她无数次幻想与小和尚相伴一生的画面。

    好景不长,她被上山采药的人捉去了太平镇,不起眼的鸟笼似有魔力,她无论如何也闯不出去,更化不成人,变成彻头彻尾的宠物鸟。

    她鼓励自己,只要活着,就有能再见清竹的一日,可她等啊等,没等来鸟笼打开的一日,却等到了自己睡梦中惊醒,发现身体不受控制。

    彼时她穿着轻薄的纱衣,眼神流转满是风情,在月上梢头时对异乡人勾勾手指,待其靠近,喂上一粒丹药,手上的法术她从没见过,但那异乡人却直愣愣地掉头走掉。

    花月想起采药人在院中晾晒草药时与妻子的对话,说近来太平镇中又有人没缴清房租跑了,也不知是回乡,还是逃债,竟连行李货物也不要。

    花月似是想明白了些什么,入夜她不敢再睡,直到身体不受控制,竟能轻松打开笼门,落地成人,她开始有意识地抵抗操纵,渐渐地也有了些作用。

    于是太平镇中接二连三出现了居民起夜后,变得混混沌沌,胡言乱语,像是失魂中邪的表现,有些门路的人将此地怪事求助修行仙门,不久,府衙贴了告示,凌夷仙湖庄少庄主三日后到太平镇协助调查。

    听闻此事,花月安心不少,开始绝食。某日清晨,采药人见相思鸟紧闭双眼掉在笼子底部,再一摸,早已僵硬,只得扔进灶炉一把火烧了。

    花月的鬼魂浑浑噩噩到了地府,耳畔一直有个声音告诉她去触摸那盏浮生灯,灯亮笔生,盛景为她画像点通阴阳,而她只想再见清竹一面。

    分别许久,见到清竹的那一刻,她不禁落泪,哽咽问他愿不愿让她在奈河桥边等他。清竹一再表示自己是佛门中人,生生世世都会侍奉佛祖。

    许是这回答早在意料之中,花月擦干眼泪,不再纠缠,告诉盛景自己心愿已了,可以走了。未料,盛景突然发难,问清竹怎么不解释她脚上的锁魂是何物?

    接近着二人斗法,大殿前的石板被盛景一刀劈开,露出层层叠叠的白骨,清竹脸上的慈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狂热。

    因花月也是傀儡之一,无论是白骨傀儡还是巨蟒原身,皆不会袭击她,她轻而易举地靠近清竹,附在他背上,低声问他,对她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过?哪怕是她已经知晓他所做之恶,却还是心悦于他。

    清竹冷笑回答,说相思鸟不仅乖巧听话,还愚蠢,问她知晓锁魂是何物,知晓自己是如何而亡的吗?

    花月执拗,好似听不见一般,只问他有没有心动过。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执著于情爱,你不过是我万千傀儡之一,还妄谈奈河桥,哪怕今日我败了,尚有十八层地狱等着我,而你连地府的门都进不去!”

    花月挖进清竹胸腔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她满脸是血,神情却疑惑:“你明明有心,有心却为何如此待我?”

    清竹被押入地府的那一日,花月并未来看他,所以并不知道,清竹跨入幽冥楼的前一刻,问盛景,花月如何了。

    果真如月老所批示,薄命女心系无情郎,不得善终。

    冤家孽缘,的确难解。

    十四心中痛苦难耐,不断挣扎,直至敲门声越来越响,扯着她离开了梦境。

    “花月!花月!你没事吧?”是住在她隔壁的如意。

    十四脊背已被汗浸湿,大口喘着粗气,她侧脸见门口微弱的烛火,大声道:“如意姐姐,我没事,适才做了噩梦,多亏姐姐叫醒。”

    “那就好,若是需要安神的药丸,随时来找我要。”如意执烛台回了屋子。

    地府鬼市与人间不同,他们白日里休市睡觉,夜晚才摆摊办差,十四还未适应此等作息,倒让如意能够及时觉察。

    十四睡不着,望着帐顶发呆,仔细琢磨半晌,有了主意,穿衣穿鞋,在桌上摆了笔墨纸砚,提笔写信。

    画虚楼中只有如意能自由进出地府,她揽下所有活计,央求如意帮她打听清竹情况,替她送上书信。

    如意见她是个痴情的,又可怜她的境遇,犹豫片刻便答应了,这一去就是半日的工夫。

    “想不到那清竹也曾悔悟,做了些好事。”如意坐在椅上歇息,端起一旁的温茶,一口饮下。

    “哦?那恶……”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盛景照顾十四的心情,改口道:“那小和尚还有这悔过之心?”

    “谁说不是呢,他到了一殿秦广王那里,往孽镜台前一站,自是罪恶滔天,恶贯满盈,可是近一年来,他不但惩治了好些个为祸人间百姓的恶人,还铲除了以吸食阳气害人性命的狐妖,这些勉强算作他两清,毕竟他也得了些好处。”

    如意又喝了盏茶,神情甚是不解:“可他还布施粥米,救了好些受灾百姓,免于饿死,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十四眼眶湿了,她终是为他做了些事,积德行善。

    “虽然不能相抵,但念在他已有悔过,如今刚进了寒冰地狱……”详细情形如意不愿再说,怕十四听了难受,转而又道:“你的信我已经托人送进去了,莫要担心。”

    十四扑通一声跪下,向如意和盛景行了大礼:“我不敢求各位大人减少减轻他的刑罚,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只求各位大人允许我一直待在此地,等他受完刑的一日。”

    盛景和如意忙扶起十四,只要她们二人在,无论画虚楼今后换成谁主事,鬼市都会有十四一席之地。

    每五日,如意便代十四去地府送信,信中有日常生活、鬼市的趣闻、新研究的菜式……极其琐碎,结尾处大同小异,皆是“好好改造,我在等你”,清竹从未回过信。

    直至画虚楼出了乱子,盛景体内妖心苏醒,与被镇在地府中的原身通了魂识,她恢复了记忆,知晓自己并非冥仙,而是千年前祸乱三界的妖王,由白堕怨气所化的九尾蛇。

    而如意也非婢女,是地府的大狱官,画虚楼不过是设在鬼市的监牢,历任的楼主都是犯人。

    什么惩恶降罚,都是要楼主与受冤而亡者共情,感受他们的痛苦和情感,替他们完成心愿,以此赎罪。

    更令十四想不到的是盛景身边的温卓,是涂山剑的原主人,更是天君天后唯一的儿子,蛟龙神君,白堕当年便是死在涂山剑下,他与盛景之间的爱恨情仇更难计算。

    恢复记忆重拾原身的盛景再难有敌手,冥界无法再困住她,她离开那日,鬼市一片混乱。

    如意被带去地府问话前,叮嘱十四,待在画虚楼,莫要乱跑。她十分听话,锁好大门,任谁来都不开,直至半个月后,有一封信从大门下塞进来。

    “若你还想等我,切莫离开鬼市。”字迹她十分熟悉,十四不断抚摸落款“清竹”二字,忙擦去眼角泪水,生怕弄脏这封信。

    未料想,三界的大乱未起,盛景不但为自己平冤讨了说法,还讹了地府一块地,建了宅子,开了个小吃铺子,日子过得逍遥。

    十四也同如意一道搬进了这座叫“无眠楼”的宅邸,平日帮如意打打下手,买菜烧火招呼客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夜门前的招牌刚亮,她还在擦桌子,就听有人敲门,十四头也没抬:“客官稍坐,我们刚开张,锅里的水还在烧。”

    “好,我等等,某人说她做的虾肉馄饨一绝,也不知是不是在说大话。”那人停在十四身后。

    十四已经很久没听见这琅琅清音,她不敢相信,生怕一着急回了头,不过是场梦。

    “你……你叫什么?”

    “在下乃画虚楼第十二任楼主,清竹。”

    【第一段孽缘逆转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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