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悠这次是真的想不出问题所在了，难道她要强行想起已经忘掉的事，才能看起来不像个傻子吗？
她盯着沉渊手里的锦囊好一阵子，随后目光移向沉渊，期盼沉渊可以主动打开。
沉渊不慌不忙地牵起她的手，带她来到鬼飞城。
再次踏上同一片土地，如今的鬼飞城已然是一座平平无奇的正常城池。虽说只有业堒及他家的友族居住于此，但好歹还是充满生机的。
和沉渊路上告诉九悠的，贫瘠而可怖的“鬼城”相差甚远。
沉渊寻了一处无人之地，打开锦囊。
九悠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锦囊中出现一缕灰烟，转瞬即散落在空气之中，再无任何方式可寻。
“这是……”
沉渊望着灰烟出神，听到九悠的低语，轻声回答她，“是你最想遗忘的，最痛苦的记忆。”
沉渊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不想打扰九悠忘记，可是，“按你和后土娘娘所说的，我不是早就忘记一些事吗？五百年前，来到鬼飞城的经历。”
沉渊解释到：“朱雀神君要你做继承者，可以说，你在飞升成仙之前，就预留了一个位置。她会全心全意对你好，因为你是她选中的人。而她在后土娘娘到来之际，居然会愿意让你和后土娘娘见面，而不是患得患失，怕后土娘娘动摇你的心智。”
九悠好像明白了一部分：“是因为朱雀她知道后土娘娘会解决我身上遗留的问题。哪怕她并不喜欢后土娘娘，她也相信后土娘娘的能力。”
“正是如此。”
沉渊牵着九悠缓慢地在沙地上前行：“《六界正典》的存在，就像是为拥有它的人提供一次机会，一次追溯过去、挽回遗憾的机会。它既然选择把你送回五百年前，那就说明，五百年前，我们五个的命运，禁锢了你。你把珍贵的机会，用在了我们五个身上。”
才没有那么严重啦！九悠想要摆手否认，然而沉渊罕见地对她强势了起来，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所以，你忘记了在鬼飞城时，最惨痛的回忆。那就是跟着你母亲的步伐，看到了除我以外，其他四位兄弟的尸身。”
沉渊终于说完了这段话。他闭眼再睁开之时，九悠看到，他眼底最后的迷茫，已经消失无踪了。
“作为当年和你一同见证四位兄弟死去的我，才是真正应该回到过去，改变他们命运的人。然而这个任务，被你代替了，我才得以成为冥帝，成为神君。你是我的妻，却代我完成了我所不能成之事。而我后来供身于冥海，还害你接连失去女儿和丈夫……”
九悠听出沉渊说话时的悲怆，于心不忍，抓紧了他的胳膊，“不要说了，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不，不是的。”
沉渊摇摇头：“如果最让你痛苦的，也就是我们的命运没有改变，那你会失去更多的记忆，会不会以后变得浑浑噩噩，连我们都不再记得呢？五行宗，望月宗，两位师父，五位师兄，你本应该是最幸福快乐的小徒弟和小师妹，何至于此？” …。。
“所以，”沉渊双手抓住九悠的肩膀，“就让我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吧。如今的冥帝不是以前的冥帝，是你的父亲，而我们的身份也不一样，只要我们求得天帝的认命，任何人都不会再与我们为难，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快活地等待继承朱雀的位置，可以吗？”
九悠看看沉渊，想到刚才消失的灰烟。想到后土娘娘忽然出现，会不会也和天帝有关呢？消失的灰烟，会不会就是五个精灵师兄的命运吗？
如果能让天帝做到这一步，其实关键不在于她，而是因为天帝知道，无论沉渊身上会不会背负拯救冥界的命运，他都会像五百年前的悯年一样，在冥界的生死存亡之际，毅然决然地选择供身于冥界吧？
“好。”九悠眉目舒展，语调温柔，“我们就长长久久地待在五行宗里，和师父师兄们一起，努力修行，直至飞升成仙吧！”
“嗯。”
***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在望月宗里的神秘小女孩合予，终于修成了成年女子体型之后吧。
某个被隔壁五行宗的小师妹骂了无数年的笨蛋美人，或者说，紫衣美男随怜，终于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的名字之所以叫随怜，是因为当年我和怜儿一同长大，所以我自然要‘随怜’。可如今怜儿变成了合予，那我岂不是要叫‘随合’，或者‘随予’？算了，‘随合’不好听，我还是叫‘随予’吧！”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通知了望月宗的所有小精灵，他改名这件重要的大事。
就这他还不满足，明明五行宗早晚都会知道，他还是迫不及待地专门跑到五行宗里，大声宣告了这件事。
五行宗经过这么多年以来，早已比以往繁华了许多。
且不说冥帝冥后经常跑来坐坐，就连那沉默寡言，不善交际的三禹公子，如果不在禹相台，也能在这里找到。
三禹公子的身侧时常出现不同的仙女，可他却表现出一种孑然一身，不染红尘的气质，令人啧啧称奇。
更别说经常假借接送家族里的小精灵，而时常跑来和九悠、金成一起，钻研新奇法术的青伊了。
随怜来的时候，灵仆们见怪不怪地放他进去。他说完话以后，大家同时抬头看他，随后各干各的，继续自己手头上的事。
随怜没有得到他所期待的反响，气冲冲地走到了九悠和青伊面前，刚想发火，却见九悠忽然眼神古怪地盯着他，问到，“你为什么忽然要改名字。”
随怜这才满意，怒气全消，双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回答她，“当然是因为合予呀。我的名字，自然是由合予的名字来的。”
谁知九悠听了他的解释后，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印证，脸色大变，当下就跑去寻了沉渊。
不一会儿，沉渊和九悠一起匆匆赶来，沉渊尴尬一笑，用商量的语气对这位未来女婿说，“关于改名一事，不知你可否再考虑考虑？” …。。
随怜知道沉渊的身份是神君，比他厉害多了。过往不必再提，神君纡尊降贵这么跟他说话，他当然要给几分面子。
“我不改名也可以啊。神君给我一个原因听听。”
“……”
沉渊和九悠对视一眼，难以启齿。
原来，九悠早就计划好，要生两个孩子，老大叫合予，老二就叫乐予。
目前乐予还没有出现，不知男女，而且老大看来以后会和合予在一起，那九悠难道为了避开“予”字，要重新给老二抢名字吗？
九悠还欲劝告，闻讯而来的，能治得了随怜的合予“从天而降”，落地之后气喘吁吁地揪住随怜的耳朵，怒道，“你疯了！这么大点儿事居然敢来叨扰神君，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随怜被揪着耳朵呼痛而去，九悠和沉渊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
但随即，二人忽然想起一个，同时看向对方。
“她想起来了？”
——正文完结——
2022.8.31 39314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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