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有人比你好看啊。”她这话是认真的，半点不掺假。
知道她是搪塞之词，江独楼也不再问，但那个枇杷林里的篱笆小院和老者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火药是她从那老者手里拿来的，他调查得知，柳蛰来告诉他易老夫人身染重病之前，也去过那个院子。
那里的人究竟是谁呢？世间还有这等他不知道的奇人异士吗？
思考间，已经到了兵械所后院。
兵械所建在城郊，因此占地面积很大，除去前院的衙门中院的炼房外，后院是一大片荒地，角落里有个直径两丈多的坑，还塌了一角墙面。
这大荒地专门用来测验兵器效果的，不过火药这样毁灭性过大的东西不好在院子里测验，所以两个主事带上两个炸药包，引他二人出后门去后山了。.七
玉带河和那个办茶花会的花园在南门外，他们这西门外就没有那么好看的景致了，只有一片嘉铭山山脉余峰。
主事的把他们带到山脚下一片空旷处，对江独楼道：“殿下站远些。”
上一次测验个两成威力的就因为经验不够，在后院荒地炸的，点火那两个衙役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
凌王殿下千金之躯，要是炸出个好歹来他们两个的命绑一块儿翻个翻也不够赔的。
江独楼见识过她那火药的威力，远远就站住脚不动了，其中一个主事把火药放到十几丈外，点了火后飞速跑回来，距离他们还有几步远时，后面忽然“嘭”地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即便柳蛰早有心理准备，但毕竟不上战场许久，长时间不接触了，还是略有些脚下不稳。
一只手臂坚实的扶住她，她借力站稳后看江独楼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怎么稳如泰山的？
那点火的主事直接摔到了地上，身后浓烟滚滚，席卷而来，遮天蔽日如黑夜降临一般，柳蛰觉得扶着自己的手臂一用力，随即就撞进了一个檀香萦绕的胸膛，他抬起手臂，宽大的白色袍袖挡住风沙。
抬头便映进男人温柔的眼中，他微低着头，身后尘土飞扬，有的落在他的发丝上。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使她紧紧贴靠在他身上，手下意识的抓住他腰侧的衣服。
鼻尖呼吸轻轻扑在她的睫毛上，惊地她微闭了眼。
炸后余音中还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乱石落地之声，许久过后，尘土散去，众人无不惊讶！
那山体一角竟然崩塌了！
柳蛰立马从他怀中抽出身来，身上基本没什么尘土，倒是江独楼一件白袍基本算是毁了，外黑内白，煞是好笑。
心中一阵狂跳，柳蛰没敢看他，但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不对，准确来说是盯。
他看她看的光明正大，目不转睛。
点火的主事在另一个稍有些年老的主事的搀扶下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对着江独楼狼狈作揖，“殿下，这威力炸开一面城墙应当是没问题了，一次炸死个二十来人也差不多，而且材料我们这里还算充足，可批量生产，五日之内能做出三百枚，可即刻送去前线以解燃眉之急。”
这话才把他的目光从柳蛰身上抠下来，“好，你们以最快速度生产，本王会禀告皇上，五日后雁少将军回金沙城就要带走一批。你们马上再选几个制作的好手，带上配方随雁少将军一同前往，名单本王直接带走。”
“臣遵命。”
江灯很快送来了干净的袍子给他换上，还附带了柳蛰的一套女装。
看着手里这紫红色绣金线的华美长裙，柳蛰嘴角微抽，“这是哪来的？”
“刚叫人去买的。”
江灯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
不过柳蛰并没有深究此事的意思，即便是上身后发现尺寸竟然惊人的合适，也把这件事忽略掉了，丝毫没有打算究其根本。
离开兵械所时，两个主事已经准备好了随行名单和其他请求批复的公文折子，让江独楼直接带走。
兵械所门口，江灯驾过来一辆马车，这马车可叫柳蛰震惊了，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她统共见过三次江独楼的马车，一次是一年前江独楼刚回京，城门口的惊鸿一瞥，一次是重生后在去易老夫人寿宴上被人打劫时，再一次就是夹岸山追脏银受伤，但这三次她见到的都是同一辆马车：平平无奇，顶多算一句做工不错。
但面前这辆：纯白车身，连拉车的两匹马都是雪白的宝马。白色车厢上绘制着松鹤图，顶端是一颗耀眼的紫色琉璃。车窗里是紫色纱帘，车厢四角挂着四盏男人巴掌大的精致八面纱灯，灯檐角雕成飞鹤形状，装饰着水晶玉坠，底端垂着紫纱飘带，随风飘舞着。
柳蛰捡起下巴安上，“……殿下雅致。”
“一般吧。”
柳蛰本是打算回柳府的，江独楼却道：“你暂时怕是回不去，还要随我走一趟。”
“去哪？”她眼睛转了转，没想到还有什么其他用得到她的地方。
他微挑起一边眉，似是在骂她蠢，“前线那么急，火药的事情当然要尽快回复皇上，尽早把公文过下来，以免耽搁了雁少将军回金沙城。时间拖的越久，对前线越是不利。”
“这跟我去不去有什么关系？”
他理所当然道：“火药是你的想法，本王不能抢你功劳，而且按照大邵律法，你创造了它，就要去签公文担责任的。”
许是心不在焉，他说的话在她这，她都不想深究，草草听了个大概意思就盖棺定论，自然也只听出来他话里的有理之处，完全没听出来无理之处，直接的点了头，“行，那就走吧。”
早弄完早完事儿，她在江独楼身边是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了。
心里跟长了一群蛆一样，痒痒的叫人难受，偏她又还像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不敢看那万蛆蠕动的恶心场景，干脆不深究不去看，只当没这么件事。
看着她利落的上了马车，江独楼唇边漾起一抹淡笑，也跟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