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耀，你怎么可以，这样！”
竹内伶子猛地从塑料长板凳上站起，她没有选择辱骂来发泄这股愤怒的情绪。
而是用埋怨，并且非常自然地从眼眶里挤出了两滴泪水。
至此，以陈光耀所在的餐桌为圆心，约莫三十张餐桌间隔为半径的一片扇形范围内的学生，职工以及零星几位老师全都安静下来。
他们全将目光投向这里。
“我哪里又惹到你了么？我改还不行吗？”
竹内伶子说完台词，直接调转身子朝出口走，路途中还假惺惺地左脚绊右脚。
本在对面看戏的邱敏反应过来了，她立马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走之前还特别压低嗓音，叫陈光耀下次注意。
全场一片唏嘘中还间杂着诸多难听的词汇。
有嫉妒，有抱怨，亦有辱骂。
陈光耀都听见了，但没有作任何失态的动作。
只是埋头将三份不锈钢餐盘里剩余的饭菜统一归纳进一个当中，然后收拾完后走到碗筷区放好。
接着始终沉默直到走出食堂的后门。
他笑了。
·
晚自习第一节课，高二（19）班教室。
考完试后，同学们全都格外轻松，今日负责值班的是脾气温顺的语文老师。
他懂学生们的心思，所以根本没有管纪律，甚至还同靠讲桌的一排学生聊起天来。
剩余的其他同学，要么看起了课外书，要么趴在桌子上养神。
有些胆子大的低头玩手机。
另外一些八卦爱好者在聊今天发生的一件大事。
高二年级最受欢迎的女生竹内伶子恋爱了，而且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班上的陈光耀。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同桌李奥的耳朵里。
他有点难受，其中还夹杂了几分羡慕几分不解。
但是陈光耀又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所以他一直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看着漫画书。
实则内心翻江倒海。
“你怎么不问问我关于伶子的事？”
陈光耀写完今日网文的第一章后，放松地伸了个懒腰，随后转身同李奥问道。
“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李奥放下漫画书说道。
“老陈，你为什么总是做些令我，也让大家完全意想不到的事。从写小说，到在征文大赛上获奖；
之后又跟着我学钢琴，结果不到一个月就能自己写歌，问题是写得还很像样；
再到最近跟夏欣暧昧，搞些有的没的；
直到今天，你居然跟竹内伶子谈起了恋爱。
我，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李奥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哗啦啦地全部倾泻出来。
陈光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笑着看向手头的草稿纸。
他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把所有事情的细枝末节同李奥说清楚。
但是不讲一点的话，他同李奥的关系，怕是会产生巨大的隔阂。
也许，有一定概率就此别过；成为路人还是个好结果，就怕翻脸成仇家。
“我跟伶子，其实是在演戏。”
陈光耀思忖了一会儿，说话了。
“演戏？哼，老陈，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相信这个？”
李奥笑了。
“不管你信不信，但我说的是真的。今天上午考试前，我跟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之后我说了些难听的话刺激了她，然后没过多久，伶子就宣布我是她男朋友了。”
陈光耀平静地娓娓道来。
李奥摇了摇头，沉默。
“我知道你不会信的，但这就是事情的真相。我可以同你直说，我对竹内伶子没有兴趣，包括咱们班的夏欣，也完全没有要跟她们在一起的想法。”
陈光耀说罢，重新摊开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开始接着前面写接下去的小说内容。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找这两个女生的乐子？”
李奥语气变了。
“你误会我了。要找乐子，也是这两个女生在找我的乐子。”
陈光耀对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看得格外真切。
两个被学业困扰到无处宣泄的女生，需要对生活重拾勇气，所以找个顺眼又好说话的男生排解空虚罢了。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是爱？
一时的新鲜感，好玩而已。
“说得好像你还受委屈了。算了，不聊了。”
李奥不想说话了，他对陈光耀很失望。
·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中途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老师散场后，高二（19）班教室的门口开始逐渐聚集了许多人。
他们中最核心的一部分，是竹内伶子的追求者，另外跟着一道来的，看热闹的居多。
“陈光耀，哪个叫陈光耀？”一个身条粗壮的黑胖子带头进来找事。
同桌李奥率先反应过来，当他起身看到那个黑胖子后边跟着根本看不到数量的尾巴后，十分谨慎地把手伸进了书包里，从中抽出一根不锈钢甩棍。
拿到手后悄悄将其别在了后腰上，走上前去。
“找他干什么？”李奥的个子比陈光耀还要高些，约莫185的样子。
因为发育的晚，所以在小学初中读书时，没少受人欺负。
渐渐地，他学会了自我保护。
这根别在后腰上的不锈钢甩棍就是他被打了好多年后，选择的应对办法。
尽管不文明，又暴力，还有一定的危险。
但是格外好用。
至于真的一时激素上脑下手重了，他也不怕。
李奥家有的是钱。
“就你特么叫陈光耀啊？”黑胖子鼻孔看人，尽管李奥的个子比他高挺多，但是未曾有要退缩的意思。
“我不是，但是我警告你们不要在学校惹事。”李奥说完朝前迈了一步，低头用脑门顶住了黑胖子的额头。
“李奥，这事跟你没关系。”
陈光耀前脚跟后脚，上前一把把李奥给拽了回来。
“我是陈光耀，各位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哼，来，你跟我们出来。”黑胖子上手就来拉陈光耀的衣领。
但是被李奥给挡住了，他直接从后腰抽出那根不锈钢甩棍，紧紧地顶住了黑胖子的腹部。
“说话就说话，你这猪脑袋今天不想被开瓢，最好还是把态度放端正一些。学生来学校是学习的，不要学社会上的人做事。
第一，你学不会；
第二，你特么也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