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蒙住了眼睛，沈襄儿也能感受到对面丫鬟周身散发出来的森寒之气。
而让她直接脚软的是那丫鬟嘴角勾起的邪魅笑容，仿佛在说今日就要送她上路般。
几乎是下意识的，沈襄儿开了口，“本郡主对下人一向宽容，未免觉得胜之不武，那个丫鬟可以不用蒙住眼睛。”
林小夭心道，现在知道怕了？只可惜她要做的远远不止于此。
轻摘下眼部的黑色绑带，回身看了眼苏慕云。
四目相对，苏慕云立刻会意，朝着沈襄儿淡淡一笑，“既是下人，未免折了郡主的身份才更应该拿出过硬本领。”
说着瞥了眼林小夭“把本事都拿出来，可别丢了公主府的脸。”
“是，奴婢定不辱使命。”
林小夭拱手，瞬即又从箭筒里抽出了三支箭来，“麻烦再来两个箭靶，以郡主为中心，放在其两侧相等的位置上。”
林小夭的话让在场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女子蒙眼射箭已是新奇之事，如今西戎国一个丫鬟还要三箭射三靶，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连场内常年习武的兵部尚书也没有如此精湛的箭艺，只怕沈襄儿今日是凶多吉少了。
沈襄儿当然也是这么想的，原本只想着能在墨城枫面前露露脸再挫挫西戎国的锐气，没想到竟是作茧自缚，小命都要丢了。
“你这个丫鬟到底行不行，可别逞能！”沈襄儿大喊着，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放心吧，我若射中了郡主，便以死谢罪陪您一同走过奈何桥。”
不给沈襄儿反悔的机会，林小夭说罢便重新蒙上了黑色绑带。
持弓的手收紧，对准了沈襄儿的方向。
一时间，全场无声，众人皆屏息等待着三箭的射出。
林小夭慢慢地使着臂力，将弦一点一点地拉开，又在心里测算了一遍箭靶的位置和距离，以及三箭射出的路线。
蓦地，手指松开，三支羽箭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形，一支射中沈襄儿头顶的苹果，而另外两支则稳稳的插入了箭靶中心的红点上。
射箭场边，墨城枫莞尔，将手里的三颗石子收进袖中，随着众人一起鼓起掌来。
而与全场掌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沈襄儿的尖叫声。
因为那两支射中箭靶的羽箭是擦着沈襄儿的耳骨，正中红心。
沈襄儿毕竟是皇亲国戚，未曾受过委屈，如今被个下人所伤，叫嚣着便朝林小夭冲了过去。
“好你个贱婢竟敢故意伤害本郡主！”说着扬起手打向林小夭的方向。
苏慕云一个闪身抓住沈襄儿欲掌掴林小夭的手，厉声道“安乐郡主，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好乱说。你说我的丫鬟是故意的，那便拿出证据来啊。”
“你！”
不给沈襄儿狡辩的机会，苏慕云复而开口，“还有，一点小小擦伤罢了，别跟就要死了似的，收起你那泼妇样。还是因为安乐郡主输给了西戎国的丫鬟，恼羞成怒了？”
沈襄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在场不少女眷也是吃过她亏的，一时间都在心里为苏慕云叫好。
有几个甚至想挺身而出为苏慕云和林小夭正名。可转念一想，这表面上虽是助兴，但也是东曦国语与西戎国之间比试，如今郡主竟然输给了个小丫鬟，到是让东曦国失了颜面。
如此想着也便禁了声，偷偷望向墨城枫和皇帝的方向。
那边沈襄儿吃了瘪正跟太妃撒着娇，一副要赴死的模样。
太妃虽心疼沈襄儿，但毕竟为林小夭撑腰的是西戎国公主，只能轻声安慰道，“襄儿放心，姑母会帮你讨个说法的。”
得到了太妃的承诺，沈襄儿抿嘴一笑，眼波流转间看向她自小便心仪的表哥墨城枫，期待着能得到表哥给的安慰。
而这一眼却让沈襄儿仿若置身于千里冰川之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蓦地，一声轻笑破唇而出，凝结了空气。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丑态百出。”
沈襄儿听着墨城枫的话，明明他没有看自己，可这话却好像是句句说给她听的。
不给沈襄儿细想的机会，只见墨城枫起身朝皇帝与薛太妃躬身道，“本王乏了，先行告退。”
而墨城枫身后，皇帝眼波流转间若有所思的看向林小夭的方向，倏地眸光一闪，侧身朝贴身太监耳语，“派人去查这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