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祐品了一口香茗，唇上添了些水光润泽。却是不疾不徐的，将手指点了些茶水，在案上写了一个字。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海善还是有些难受。
“我岳父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了…”
“我早些时候便注意到哈东了，此人狂妄自大，因曾有些军功，跋扈称霸的事儿做了不是一次两次了，迟早会栽跟头的。由你上折请重罚，比旁人说一千道一万效果都好。通政司那一帮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要定他一个死罪，实在太容易了。”
胤祐说完了话，将所有决定权都留给了海善。
“我话已至此，你细想想。要如何做，都在你。”
几番沉默，半晌踌躇。
海善攥紧了拳，咬着牙蹦出了一个字：“行！”
胤祐心头石头落了地，准备与海善告辞。
不经意的一转眼，望下楼下热闹街市，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见胤祐站着不动了，海善略有迟疑，而后顺着胤祐的目光望下去。
“那不是弟妹吗？她出府来做什么？”
看见余十九进的铺面，海善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哦，这铺子是弟妹和周澜泱的。”
“嗯。”
胤祐浅浅的应了一声。虽嘴上没有多说，可他心里也有疑虑。
今日不是看账分红的日子，怎么余十九也过来了？
“七弟？”
海善喊了几声，伸手在胤祐面前晃了晃，笑说：“怎么看见她了反而傻眼了？”
“没有……”胤祐眼眸轻垂，那模样实在有些不自在。
海善一眼便看出症结了。
“哦，你该不会是和弟妹吵架了吧？”
本想否认，可胤祐到开口，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有这么明显吗？”
海善下巴一抬，笑的戏谑。
“当然了，自己可能不知道，旁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了。平时你若这么碰巧见着她，恨不得立刻给她扑上去，抱怀里。这会儿却一副想转身走开的样儿，不是闹别扭了还能是什么？”
说的兴起，海善挂起一副贼兮兮的笑脸，“诶，是为什么吵架的，跟我说说？指不定我也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或许是心中烦闷憋了太久，如今有个能说上话的也挺好。
胤祐将这些时日，和余十九之间的事儿说了个简单大概，神情有些萎靡，叹道：“我原意是想将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可不知怎的，似乎她做了这嫡福晋，我们却逐渐变得不如以往了。”
“难道是我错了？”
这话，胤祐不是在向海善寻求答案，而是在问他自己。
如果余十九只是余十九，会不会他们的关系还是能和以前一样，简单，舒心，恩爱，没有意见相左，没有争吵隔阂。
海善摆摆手。
“哎，你们两口子的事儿呢，我也不做评说。不过，七弟啊，你也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难不成你还能再给她嫡福晋位分撤了不成？人只能朝前走嘛，她现在是还不懂如何用嫡福晋的身份和你相处，你给她一点时间，她慢慢适应了就好了嘛。”
猛然间。
胤祐突然想起，余十九曾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我怕我做了你的嫡福晋，就做不成你的十九了。”
他浑身一激灵，像被剑刺了一下。
“她学好了如何做一个嫡福晋，那她还能她吗？”
海善歪了歪头，还以为自己听了什么绕口令，他手一摊：“这不还是同一个人吗？她还能变个样儿不成？哎，你们别多想，你呢，回去给她好好说说话，求个和气，这事儿也就过了。人家不是也在开始学着管家了吗？这不挺好的吗？哪家夫妻不吵架啊…”
海善站起身，甩了甩手，还吐槽了句：“你啊，就是太看重她了，也跟着神思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