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瑗瑶捏着杯子的手倏地一松开，嘭的一下子往墙上砸过去。
而她双目直视着林暖阳，“墨家人本来就全都该死，他们自己要凑上来陪葬的，怪得了谁？我是想冤有头债有主，谁对不起我就去找谁？但是造成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要一个苏秋莞的错吗？”
她两眼发直，与其说是在看林暖阳，倒不如是透过林暖阳的模样，看到那个跟林暖阳长得极为相似的林婉。
“当年我被接回墨家，妈妈亲口许诺我，会来接我回去，还说只要我装傻，墨家人就不会亏待我，我什么都按照她说的办了，结果呢？我等了二十年，她连墨家的大门都迈不进一步，她凭什么来接我回去？”
她幽幽的说着，一行眼泪竟也忍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但是她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任由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滑落。
她歪着头，眼露憧憬，“刚到墨家的时候，我整宿整宿的不睡觉，我怕苏秋莞像妈咪说的那样找人来暗害我，又怕妈妈来了结果我睡着了不知道，有时候我自己也在想，我是到底装傻，还是真的脑子有问题。
我经常能看到妈妈的影子在墨家出现，可是我每次扑上去要抱住她的时候，她就会消失不见。
后来，我看清楚了，妈妈根本就没打算接我回去，她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一样把我丢给墨家，她带着你在外面逍遥快活去了。
她其实根本就不爱墨祈辕，她爱的是你爸爸，那个把她骗财骗色还骗她勾.引墨祈辕的男人，所以她根本就不待见我，她故意让我装傻，因为她想让墨祈辕的女儿被外人笑话是个傻子，以此来满足她那狭隘的报复心！”
谁说她傻呢？
明明她看得比谁都要透彻。
也正是因为太透彻，所以她才会怨天怨地，怨这个世界对她的残忍。
全世界都亏欠了她，就算她报复全世界，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在墨瑗瑶的心里，就是这样的极端。
但是就像她说的，她这双手可太干净了。
就算林暖阳觉得她不干净，但外人……
不，就连墨谨彦都没发现过她的蛛丝马迹，所有人都认为她墨瑗瑶就是一个单纯无害的傻子。
“瑗瑶，你不应该变成这个样子，记得小时候，你明明还是跟在我身后天真无邪地喊我哥哥的，墨家自始至终也只是想让你认祖归宗，他们没想过害你。”
“哥哥，人是会变的，这么多年过去，我受尽了这么多冷眼相待，你凭什么要求我一如当初那么天真无邪？如果可以，谁愿意当个心里扭曲的变.态呢？”
墨瑗瑶很清楚自己的面目有多么可憎。
但是没办法，她最终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是非善恶，在她最需要父母循循善诱的年纪，没有人愿意教她。
到如今，她也不需要去分辨那所谓的善恶了。
“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林暖阳蹙着眉，沉痛的说道。
“怎么回头？”墨瑗瑶问。
墨家这么多的人命，让她去认？
她这辈子已经被关在墨园二十多年了，还要把她送去牢里坐完一辈子？
墨瑗瑶凄凉的眼神，让林暖阳原本到嘴的话一时竟说不出口。
这桩罪名不轻。
他真的要大义灭亲把亲妹妹给送进去吗？
林暖阳此刻犹豫了。
墨瑗瑶倒是冷静。
“你也不用为难，就算你想要大义灭亲，你顶多是让他们查出我精神没有问题，至于这场大火，我自认为没有半点我的手笔，你找不到我的罪证的。”
她的笃定，让林暖阳不禁产生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墨瑗瑶在这次事件真的没有参与？
或许她事先知道点什么，只是没有阻止？
他下意识的竟也开始想要帮墨瑗瑶想出开脱的理由。
墨瑗瑶见到他态度松动，语气也软了下来。
“作为我的亲哥哥，你没帮过我什么，我只求你这一次，别把我没精神问题的事说出去，我还有事情没做完，这时候被发现，我就前功尽弃了。”
“你还想做什么？”林暖阳语气带着一丝崩溃与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