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你就把心稳稳放在肚子里吧,所有你想到的想不到的,我全都拿了。”
“家里的东西也全都收拾好了,你全都不用操心,有我在呢。”
夏凝抿着嘴笑,耳边的风呼呼刮过,她听见自己细细的声音,瞬间就被风吹没了。
“你最好了!”
陆挚捕捉到了她的声音,没有接话,但眼中带着满满的笑。
到了镇上,他们先去把多余的包裹拿去寄,把自行车放在镇上的熟悉那里,然后才往火车站去。
夏凝两手空空,看着背上背着大包,左右手都提着大箱子的陆挚,很不好意思。
“那个,我帮忙拿点吧。”
在被不知道第几个人用嫌弃的眼神看过后,夏凝忍不住开口了。
陆挚转头,扫了她一眼,摇头,“你拿不动。”
这瘦弱的小身板,怕是比包裹还轻呢,让她拿,就怕砸到脚了。
夏凝不信,“我昨天看的时候里面没有多少东西的,怎么可能会重呢。”
就算是好大一包,可也只是衣服而已,哪里就重了呢。
陆挚咬咬牙,没说话,把手里的包裹递过去,示意她试试。
昨天是没有放什么东西,只不过她今天起床前,他又往里放了不少肉和粮食。
他就想着吧,过些日子,寄这些东西去,说不定要被人偷走一些。
还不如现在拿去呢,到时候就不用寄了,至于家里,反正他还能继续去打野山羊,也不碍事。
反正啊,说什么都不会饿着她就是了。
夏凝抿抿唇,伸手去接,本来以为会很容易提起来呢,可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包裹只抬起了一点点。
挣扎了半分钟,她泄气了,放了手,不再坚持要帮忙了。
两人到了车站,这会儿人特别多,每个人也都拿着几个大包裹。
除了小孩和实在是拿不了的老人之外,两手空空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了。
火车到时,人一窝蜂往里面挤,陆挚没有跟着挤上去,而是往车后面走,到了进着的车窗那里。
看到车窗那的位置没人,他把东西放下,然后把夏凝抱上去。
扒火车,就得争分夺秒的,速度稍微慢点,位置就没了。
夏凝也没有挣扎,努力爬进去,转身想接他,一个接一个的包就被放了进了。
她被挤到过道的位置,然后看陆挚从另一边爬上来。
把东西放好,陆挚和夏凝换了个位置,又从包裹里拿一件大衣。
要坐那么久,不动弹的话,只会越来越冷,不多穿件衣服可受不住。
位置就那么点大,夏凝已经被裹成球了,要是再穿件衣服,就真的坐不下了。
而且随着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她就感觉越来越闷,根本就不想穿。
陆挚没有坚持,把大衣放在膝盖上,然后悄悄伸手过去,帮她轻轻按着腰。
“孩子有没有闹你?难不难受?”
夏凝摇头,“他很老实,没有闹我。”
难受是挺难受的,只不过就一点点,还可以坚持。
本来以为可以坚持到h市的,可对面坐了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后,夏凝就忍不住了。
他们身上的体味很重,一上来就把围巾拿开,大声说着话,味道就更重了。
夏凝被薰得难受,捂着嘴不停干呕,早上吃的东西都反涌到喉咙口了。
现在车子还没发动,窗子外头就是站台,根本不能往外吐,夏凝忍得辛苦,眼睛都红了。
陆挚赶紧扯开胸口的衣服,把她压进胸口,另一只手拿出两块钱递过去。
“抱歉,我媳妇儿怀孕了,闻不得别的味道,你们能不能换个坐?”
其中一个男人听了,眉毛都竖起来了,想开口骂人,却被另一个抓住了。
“甭吵,还有别的位置呢,咱换一个就是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白得两块钱,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要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就发财了。
要骂出口的话被两块钱压了回去,中年男人嘟囔两声,拿过钱,带着东西走了。
他们走了,对面很快就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坐下来,听到他们的交谈声,夏凝才推了推陆挚。
“还难受吗?”
夏凝摇头,“不难受,只是喉咙酸酸的,想吃点辣的东西。”
他们带着的东西里有两坛酸菜,一坛辣一坛不酸,陆挚起身拿了下来。
怕她会饿,把装着他们吃的东西的包裹也一块拿了下来。
打开坛子,一股辣味就传了出来,夏凝馋得直咽口水。
都说酸儿辣女,可她一会想吃酸的一会想吃辣的,陆挚也猜不透她怀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了。
夹了几筷菜到饭盒里,又拿了个馒头给她,陆挚又把东西收起来了。
也就是这味道,把对面两人的视线引了过来,陆挚侧着身子,他们就把视线放在了夏凝身上。
看了好几眼,那女人才敢开口:“夏凝?”
“还真的是你啊,下乡三年,我都黑成炭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我差点就不敢认了。”
罗红庄咧着嘴,一口大白牙在黑红的脸上特别显眼。
陆挚正好转头看过来,她抬眼看了一眼,心中一个咯噔。
这男人,怎么那么黑啊,比她还黑呢,脸上还有那么长的疤,真的好丑。
“夏凝,这位同志是?”
看他们那么亲密,该不会是夏凝男人吧?天呐,如果真的是,那不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想当初,夏凝是学校里最好看的姑娘,十个男生里有九个半都是喜欢她的。
就连首长的儿子,也给她写过信呢,可她对人一点都不感冒,信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本来以为她是当时年纪还小,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呢,没想到竟然是喜欢这样的。
罗红庄一点都不觉得夏凝是因为过不了苦日子,才会嫁个牛一样的男人好过日子。
她要是过不了苦日子,一封信写回去,首长的儿子肯定会想法子把她接回城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痴情种还时不时写信来问她的情况呢。
就是她们两个离得太远了,这几年都没能碰上一回,自然回答不了那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