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无人接通。
江蜜皱眉，没有再打，打算等晚上再打，现在可能是去忙了。
*
江建民没有在工厂，而是去饭店见大客户。
昨天有人来生产基地，准备订二十万罐坛子肉，一个月内要交货。
江建民算一算手里头的订单，二十万罐生产不出来，于是不打算接单。
对方提出如果是十万罐，半个月内能不能生产出来。
江建民表示手里的单子已经排到了半个月后，除非是下半个月，十万罐不是问题。
对方可以接受，邀请江建民来谈合同。
江建民特地穿着新衣服来谈生意，这一笔单子是按照三块钱一罐，十万罐有三十万毛利润。第一次收到这么大的订单，他心里有些紧张。
他来到饭店的时候，客户已经到了。
“江总，您可是大贵人，恭候你多时了。”小刘总热情地招待江建民到位置上坐下，先给他倒一杯茶：“你们四季坛子肉可是南县的热门产品，谁都想凑上来分一杯羹。你肯给我们合作的机会，我们愿意排队等。别说交货时间要挪到下半个月，就算是下个月也没有问题。”
江建民管理工厂之后，经常被人奉承，他没有被捧得飘飘然，反而更加拘谨不自在。
他老实巴交地问：“我们是现在签合同吗？”
“你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我包里，随时可以签。”
“既然带来了合同，那就不着急。”小刘总招呼饭店服务员上菜：“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我们边吃边聊，我还有一些事情不太了解，吃完饭之后再签合同。”
江建民看见服务员上菜，不一会儿，十二道菜摆满了桌子。
小刘总给他倒满一杯酒：“你们的原料都是从哪里进来的？品质有保障吗？”
江建民面对眼前的架势，没好意思再谈合同，放下手里的公文包，认真地回答：“我们的原料都是自己地里种出来，村民们家庭小作坊加工出来，品质和卫生都能保证。”
“你们的生意火爆，我相信你们的品质好，不然没有这么多的回头客。”小刘总把酒杯塞进江建民的手里：“来，喝一杯。”
江建民被推搡着喝了一杯酒。
小刘总又给他满上了：“你们目前只是在南县发展吗？有兴趣铺货到全国各地吗?”
江建民老实说：“我们不仅要铺货到全国各地，而且已经铺货到国外了。”
“厉害厉害。”小刘总与江建民碰杯：“走一杯。”
一顿饭下来，江建民被灌了五六杯白酒，他的酒量并不好，踉踉跄跄地去上厕所，人直接倒在了茅厕外面。
小刘总将人捡回来，扔在包厢的小沙发上，看着不省人事的江建民，用脚踢一踢他，毫无半点反应。
“江总，江总，签合同了。”小刘总拍一拍他的脸。
江建民睁开眼睛，眼底一片迷蒙，咕囔一句：“签……签……”
小刘总笑了，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合同，掏出一支笔递给江建民，指着前面的地方：“签这里。”
江建民浑身无力，歪歪扭扭地写下名字。
“章，还要盖章。”
江建民手里似乎被人塞进东西，迷迷糊糊地盖章了。
小刘总嘴里咬着一根烟，看了江建民签下的合同，笑了起来，拿出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塞进了江建民的口袋，收拾东西走了。
江建民一个人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他看着黑乎乎的房间，脑子都是懵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抬着手臂压在额头上，缓一缓胀痛的脑袋，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来饭店找客户吃饭，然后签合约。然后他在饭桌上喝了几杯酒……
江建民倏然站起来，双腿又麻又软，又跌坐回去。
他瞬间清醒过来，张望了一圈，他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在门边的位置看见垂下来的线，拉了一下，灯泡亮起来。
这才发现公文包放在沙发边上，他连忙掏出合同，一眼发现不是他准备的那一份，脸色瞬间白了，心里有一种强烈不安的预感。
他翻开合同，一直看到末尾处，看到他签字、盖章的位置，大脑“嗡嗡”的，一片空白。
完了。
原来谈好是五月底交货十万罐，可如今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五月中旬交货。
江建民翻了一下包，翻到一张纸条：“江总，三十万的支票在你的口袋里。”
摸一下口袋，果然掏出一张支票。
江建民心里慌了，立即拎起公文包去旅馆找小刘总。
小刘总看着找上门的江建民，气定神闲道：“江总，合同是你自己签的，从签下的那一刻就生效了，哪有反悔的道理？你不服气，可以去法院告我。”
江建民两眼发愣地看向小刘总，解释道：“这跟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我喝醉了，签的合同不算。”
“我哪里知道你是喝醉了，还是装醉？反正合同是你签的，你不服气，可以去法院告我。”小刘总夹着烟的手指着江建民，冷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生产，不然违约了，你得赔给我六十万。”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江建民碰了一鼻子灰，颓丧地回到工厂，不敢回到家里去，打算想一想该怎么解决掉合同的问题。
他愣怔地站在门口，看见媳妇儿正在打扫卫生。
江三嫂将垃圾装进麻袋里，准备挑去倒了，瞧见门口的江建民，疲倦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建民，你回来了。小妹今晚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她接到了二十万罐订单，打算联合咱们一块生产。我算了一下，咱们手里的订单，差不多半个月可以生产完，到时候能帮小妹加产几万罐。”
江建民懵了，他还打算找江蜜一起生产，顺利将手里的订单出货。没想到江蜜也接到一笔大订单，需要他们帮忙。7K妏敩
江三嫂发觉江建民的不对劲，“你咋了？”靠近了，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你不是出去谈生意了吗？咋喝这么多酒？对了，生意谈得咋样了？”
江建民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从包里拿出合同递给江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