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大雪,下了一整夜,楚燕亭早上醒来,大家都还没起,她穿好衣服,走到门外。
大雪天,缩在温暖的被窝里,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起来。
听到动静,她们也只是给了个眼神,想起来的挣扎片刻,被霸道偏执的‘被总’给扯回了温暖的怀抱。
直接就躺平不动了。
外面天光已经有些凉了,楚燕亭关上房门,紧了紧领口,哈口气,将手揣在袖筒里,蹲在廊檐下看外面。
雪下的很大,下了一整晚,到现在都没有停。
雪已经积到了小腿的高度。
“嗯?”
小腿?
楚燕亭回神,这才发现,原本平坦的雪地上出现了两排脚印。
脚印旁边是滴滴答答的血迹。
那双腿就站在她面前,一只鸡脑袋在雪面上晃晃悠悠,持续不断的滴下血来。
“哎呀,鸡血别浪费了啊!”
楚燕亭第一反应是鸡血会浪费,第二反应才是抬头。
“早上好,大表哥。”
孙老大只穿了一件薄衫,薄衫下的肌肉健壮有力,还在冒着热气。
“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我今早去看陷阱的时候,正好碰到一只野鸡,今天有鸡肉吃了。”
孙老大低头,用肩膀抹掉额头的汗,笑的一脸憨厚。似乎从来没有想到,这只鸡可以只有老孙家一家人吃的般。
楚燕亭也没有跟老孙家客气的意思,兴奋的站起来,噔噔噔跑到厢房前敲门:“今天有鸡汤喝了,起不起来?”
话音一落,厢房门就传来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一会儿,楚老娘凭借她出色的身手,第一个冲出门来,后面跟着刘大姐,等。
第三名以及第三名以后不配拥有姓名的一众女人纷纷嚷嚷:“鸡在哪里。”
有个凶猛的,开口就喊:“是要把蛋蛋给吃了吗,我馋那一口已经好久了!”
楚燕亭&楚老娘:“……”
二人眼神凶猛的看过去,看的胡穗儿立马老实了。
鉴于今天这鸡是老孙家打的,加上这段时间胡穗儿也的确很老实,老楚家两个女人就没跟她计较。
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没想到他们被困在这里,竟然还能美美的喝上一碗鸡汤。
虽然因为人多,水放多了点,但还是好喝啊。
好喝的舌头都要吞下去。
老楚家还特地贡献出了两个鸡蛋,在鸡汤里打出蛋花,喝的大家心里美滋滋的。
破天荒齐齐夸赞了蛋蛋一通。
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的蛋蛋挺胸抬头,恨不得仰天‘咯咯’几声。
小灰灰啃着鸡骨头正香,就被蛋蛋叨起自己的遛狗绳往角落里的稻草垫上扯。
小灰灰现在力气可大的很,再也不是当初被拽的拖地走的小狗崽子了。它看看蛋蛋,甩了甩脑袋,叼起鸡脑袋跟在蛋蛋身后。
蛋蛋到了稻草垫上,坐下来闭目养神。
小灰灰叼着鸡脑袋,狗脸疑惑:干啥呢,大姐?
蛋蛋给了小灰灰一个眼神:看不出来,生蛋!
小灰灰:……???
不是,这跟它小灰灰有啥关系,你生你的呗!
楚小宝被一脸兴奋的楚老大抱着四处溜圈,他努力讨好了这么久,楚小宝终于愿意被他抱着了。
楚小宝坐在楚老大脖子上,一开始还有点不情愿,他对过去的记忆不深刻,但小孩子敏感,大人的不喜很容易能被他给捕捉到。
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喜欢楚老大了。
要不是楚老大如今的心性跟小孩子没区别,能拉下脸来跟楚小宝玩,楚小宝也不能让他抱。
这小人精,看楚老大把他抱起来,娘亲只是看了这边一眼,没阻止,就知道是默许,一会儿功夫,就高兴的哈哈大笑。
“舅舅,舅舅,飞高高!”
楚老大一边小心的往上蹦,一边认真纠正:“叫大伯,我是大伯!”
楚小宝笑容立马从小脸上落了下来,蹬着小腿就要下去:“不玩不玩,我要下去,我要找娘,你是坏人!”
嚷嚷着,眼圈都红了。
楚燕亭听到动静,依旧是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搭理。
多稀罕呢,这小戏精,上次孙老大也是这么纠正这小崽子的,结果小崽子也没不高兴,只是蒙住了孙老大的眼睛。
这会儿能给气哭了?
但凡再长几岁,也不至于这么破绽百出,让人一眼就看出他的小心思来。
楚老大不知道啊,楚老大急了。
这是咋滴啦?
这年头,还不让老实人说老实话吗?
才刚哄好的小孩儿,咋就说变脸就变脸,比他娘(楚老娘)变脸都快。
那边吵吵闹闹,楚燕亭用雪清洗干净野鸡的漂亮羽毛,靠近火烘干以后,交给符美丽。
符美丽低头扎毽子,这个角度更显得她映着火光的脑袋锃光瓦亮。
“美丽,干啥呢?”
刘大姐嘬着油乎乎的手指,意犹未尽。
符美丽:“刘姐,我给小宝做毽子玩。”
啥是毽子?
刘大姐没见过这玩意儿,但不妨碍她不懂装懂:“哎呀,美丽真厉害,可真是啥都会。”
符美丽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不由自主抬头挺胸。
刘大姐:“对了,美丽,你这年纪,说人家了没?”
“……啥,啥说人家?”符美丽被吓得有些结巴,往楚燕亭身边靠。
怎么着,这催婚大军,就连纸符人都不放过了吗?
“怕啥,我这不是瞧着你越瞧越喜欢,想把你留在身边么。我有个外甥,长得高大,相貌端正,品行也不错,就是性格木讷,不爱说话。你要是喜欢,我介绍你俩相看相看啊?”
符美丽抓着楚燕亭的袖子,一脸求救:玩家,你看看你邻居,你管管啊!
楚燕亭抢过她手里的半成品毽子,闷笑着后退:“那什么,对于这个毽子,我有个新想法,你们慢慢聊。”
符美丽那双眯眯眼难得瞪大。
她跟着楚燕亭后退,一脸警戒的看着刘大姐,猛的摇头:“不不不,我不要,我现在挺好的!“给纸符人相看对象,这刘大姐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三个小崽子成排被放在褥子上,对着这边眼睛亮闪闪,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小模样。
小老幺还兴奋的想要拍小手,可惜衣服穿的太多,左手和右手的距离,就像是隔着鹊桥的牛郎和织女,怎么也拍不到一起。
这里一片欢声笑语,此刻,正有一辆骡车,迎着风雪,艰难的向这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