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的夜晚并不迷人。
肖道明在大街上转了一圈，陪同的那位便衣介绍了一下这边的发展。
九十年代的金城并没有以后的那种带着黄河味道的欠发达的发达的味道，有的只是清冷和安静。
“现在这边的发展跟沿海地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过重工业和物理学发展还算不错。”便衣道。
肖道明摇摇头，多说了一句话：“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起来之后必定会对这边多年积累的底蕴进行抽血。”
“什么？”便衣大怒。
“这是经济规律，也是建设我们的必须要走的路，我的建议是不要强行挽留人才，留不住也不能留，”肖道明停下脚步，“但你们没想过在这边进行科学人才第二梯队的建设吗？”
便衣愣住了。
“没错儿，我说的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抢一切能抢的人才，技术，”肖道明恳切建议，“我在这边投资的绝不会是立即能产生价值的东西，也不会插手这边比较多的矿产资源的开发。我也建议到时候不要把这些假手他人，趁着我的投资，如果能利用好外来人才的话，我相信不用二十年，这里将实现站在实业基础上的飞越。”
便衣沉吟再三，才低声跟肖道明说起他们的无奈。
这一下肖道明才惊愕地发现，自己一直在沿海那边进行兼并投资甚至让他的眼界已经有了一定的局限。
他一直觉着只有他才能看得清当前的局势，后来被许多人才证明他不是唯一一个。
后来，他以为只有自己才在想办法从那个强大的邻居身上寻找一切有用的营养资源。
现在便衣明确告诉他，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
“肖总可能还有所不知，我们其实已经在这方面盯上了他们，没办法，我们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他们的倒下，我们首先要保证的是我们的利益！”
这话很残忍，但这就是实际情况。
“但我们想不到的是肖总年纪轻轻，竟也有如此深远的目光，着实很震惊人。”便衣说。
肖道明微微笑了笑，此刻他心里的那点随着地位的提升而产生的骄傲与矜持全部一扫而空。
留在他心里的只有谨慎与真正作为一个企业家的格局。
“那我也不用掩藏我的目的了，我也在盯着他们，而且，不光盯着他们在重工业方面的成就，还有农业。”肖道明直爽地道，“我将来会很需要他们的农产品填充我们粮仓没有装满之前的空白，肉蛋奶方面的需求，也是我的一个发展方向。”
便衣左右一看，立即拉着肖道明返回军队招待所。
郝国俊还没有回来，但便衣一个电话打出去，没一会过来了好几个人。
“不用多礼，”为首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肖道明并不认识，但对方一介绍他就知道这是什么规格的人物了，老人压压手，直截了当跟肖道明提了个问题，“你是在电视机生产方面很有想法，也很有基础的企业家，算得上年轻有为。”
肖道明点点头照单全收。
“但现在你又要在销售方面做一些事情，那么我们想知道，你到底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老人紧盯着肖道明询问。
肖道明直白地道：“我不想只作为一个商人，而是想成为一个实业强国的企业家。”
有区别吗？
“商人的眼里只有钱，只有利润，我追求利润，我更追求历史价值，就这么简单，”肖道明甚至明确表态，“我不会搞家族公司也不想搞家族公司，将来，我的产业是需要拆分的，托拉斯不是我的追求，唯我独尊更不是我的追求。”
对方脸色一动当即道：“那么如果你需要用一种想法管理公司的话……”
“我们的传统，”肖道明伸出三根手指，“只要超过三个，我立即申请组建平行于董事会的小组。”
老人霍然动容。
“你的确考虑清楚了？”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走别的道路。”
经历了后世那么多事情的肖道明无比笃定什么是王道，他确定自己要走的道路是最正确的大道。
可老人不清楚这个，他就觉着现在的天下所有趁机发财的那帮人都没有这种想法。
“何止是没有，所有人都在迫不及待的想挣脱约束，可这个年轻人……他的气质骗不了人，他不是说说而已。”
老人盯着肖道明看了很久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难道这样不好吗？
肖道明却说了。
他说：“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只能说我跟他们想的不一样，做的不一样，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才是王道，我知道；他们不明白法无禁止即自由的结果就是抄家灭门，我知道；他们想要的是建立属于他们的商业联盟，我不想。我不但不想，还要和他们掰掰手腕，我不信他们的歪理！”
这，这简直就属于比他们这些人还要激动啊。
“肖总啊，你到底图什么？”老人坐近了一点。
肖道明轻笑，呢喃一般说道：“每一只兔子，都有一个大国梦。”
前世奋斗了那么多年，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就是，人，甚至一个家族，那不过都是一个时代的螺丝钉，在整个历史进程中也不过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你能留下什么，不在于你创造的东西能留下多少。
“可能别人想要的是凭借财富驾驭时代，我想要的却很简单，不过是在一个时代留下我这个一个人奋斗过的记录，我不在乎与众不同，更不在乎是个异类，我只在乎我有没有做到我设想中的那些事情，就这么简单的事。”
肖道明的话让老人无法不动容。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自己手里的权柄，要做事需要有这个东西，尤其在接下来的大时代里，我需要我的想法贯彻下去而不是被人拦腰打断，就需要有我说了算的地位，”肖道明又道，“大概可能狂了一点，但还是要明确说，如果要分散我对我的产业的权威性掌控，我会斗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