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次开口，鞠倩就更震惊了。
他用他本色的，少年的语气说：“我最听武侠小说，讲真，这本我看了不下十遍！在看看现在，想找一本好小说，真是大浪淘沙哦。那群作者，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尤其是那个最近很火的作者，叫什么来着，随机干扰项是吧，写的是个什么鬼。”
鞠倩觉得这位司机很特别，问：“师傅，您对叙事市场很了解吗？”
意识到自己的措辞不太准确，鞠倩换了当时比较合适的词汇，“不，师傅，您很了解小说市场是吗？”
师父双廊一笑，说：“那也算不上了解，顶多就是看得多了。”
“你的声音好独特，切换自由的样子。”
师父哈哈大笑，用少女的声音说：“被你发现了，你听我现在，是不是很可爱啊！”
鞠倩震惊，想，如果能够有这样的人，来做机器人的声音设计，那可真是太方便了。
司机一个急转，不知道进了什么弯，逼仄黑暗。又转一下，便开阔起来。
“搞定。”司机说。
鞠倩问：“师父，你叫什么名字啊？”
司机这才转身仔细看了自己顾客的脸，见她满面清风温文尔雅，眼睛里有一些少女的俏皮，但言谈举止无不温和妥贴。
“我，啊，我叫孔子瑞，朋友都叫我瑞子。”
鞠倩伸出手，“我叫鞠倩，见到你很幸运。交个朋友。”
这是鞠倩正看着他的正脸。
这样的一张脸，标准的三庭五眼，眼白是上桥的平行四边形，眉根和眼窝距离很近，严谨深陷下去，即便是同一辆车内看着他，都能感觉到有无尽的时空距离。这种距离感，不是因为他物理上的构造，而是因为，他的眼中，似乎有很多的故事。在加上浅薄的上唇和恰到好处的人中，构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没有花九的凌冽，没有陶简的顽皮，是一种中和的，属于人间又高于人间的面相。
但是，这也太邋遢了，
“六个电话吧，以后方便联系。”鞠倩说。她绝不能放过这么好的素材。
孔子瑞自从技校毕业之后，就进了出租车公司，一天有十六七个小时都在路上，平时也很少交友，回家就是看故事听故事。
在拉人的时候，看惯了情侣间的亲亲我我，自己却从来没有这种机会。
这种被女孩子要联系方式的情况，他也就在小说里看到过。
“啊，这，啊，怎么给你。加个微信吧。”他慌乱地说。
“我还没有手机，你先告诉我吧。”鞠倩说。
“你能记住吗？”
“你说吧。”
“159……”
鞠倩拍手说：“好记，很对称的！我走了，等我有了手机，就联系你！”
鞠倩说罢，出门消失在人群中。
孔子瑞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哎，等等啊，没给钱呐！啊，骗子！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我应该相信金庸先生说的话！”
花九根本没有方向，他将现在仅剩的人手都派去找人，到傍晚，根本没有任何消息。
但是花家那边也没有消息。如果他们找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来炫耀的。
花语嫣已经下学回来了，进门就到处找鞠倩，说要一起画画。
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问花九，只听花九说：“她不在。”
花语嫣正闹的时候，忽然接到了旗下一个经纪人的电话。
“一个姑娘，穿着限量版长裙，在路上走。我记得您是买了这款裙子是吧？粉红色的塔式长裙。”
“是！她人呢？”花九问。
“我正带他喝茶，在市中心瑞幸咖啡清明路店。”
花九说：“电话给她！”
经纪人很少听花九这么慌张过，就知道自己这人是救对了。
“九少。”鞠倩轻声说。
“你，你还好吗？”花九听到她的声音之后，悬着的心立马安顿下来。
“我没事，这位姑娘认出了我。我现在很好。”鞠倩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经纪人举起咖啡杯子，看着窗外，表示自己没有再听。
然而她却在想：“我的天！这不会是花少未婚妻吧！这裙子穿身上绝对是石锤了！刚刚花少那个担忧的声音，是真的吗！我找到了花少的未婚妻！不，我救了花少的未婚妻！我要告诉所有的姐妹，啊哈哈！啊不我的手机还在她哪里。啊，我恐怕要青云直上了！”
只听鞠倩说了一声，“好的。”就把电话递给了经纪人。
花九对经纪人说：“吴姐，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我马上就到。还请你们不要换地方。”
吴霜听着，沉着地点了点头，“放心吧花少，路上小心。”
“吴姐！为了让我照看未婚妻，都叫吴姐了！以前他不是小吴前小吴后的吗？哈哈。委托！照顾！哈！人在我手里，给我开六个月的工资，不然就撕票！”
吴霜心狂欢着，用冷峻的表情和沉着的语气说：“花少马上来接你，我们等着就好。”
鞠倩点带你头，“谢谢吴姐。”
“你知道无姓吴？”
鞠倩说：“嗯，九少说，让我叫你吴姐就好。”
*
“你对面的是余笙的经纪人，姓吴叫霜。是我父亲手下的关键人才。她为人果敢刻薄，能帮你已经很难得了。你叫她一声吴姐，你尽量跟着吴姐。在她身边等着我，我马上就到。”
花语嫣和陶简头一次听花九说这么多话。
张姨皱着眉头看着花九，质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鞠倩就在咖啡馆乖乖坐着，捧着自己的咖啡，每每要抬头和吴霜讲话的时候，就会撞上她那一张冰冷的面颊。斜刘海遮住半边脸，一只眼睛在光明中，另一只眼睛在黑暗处，好像在她眼里，一切都是透明的。
她漠然看着手机，时不时打上几个字。
偶尔抬头对鞠倩说一声：“花总很快就到了。”
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天色更晚了一些，鞠倩看到门口聚集了不少的人，以为是花九到了。
然人这时候，一个高挑的青年在人们的簇拥中走来了。
那些摄像机都被挡在了外面。
“吴姐。”那人走过来说。
吴霜冷冷抬头看了一眼：“结束了？”
他也冷冷回答：“结束了。”
吴霜说：“稍等一段时间。”
那人看了看吴霜对面的鞠倩，鞠倩也抬头看他。
只见他一身休闲装，神采奕奕。上身是黑色卫衣，前面是红蓝相间的镭射彩图，图案好像是一个滑滑板的小人，太抽象，鞠倩也不能确认。下边是宽松的阔腿裤，膝盖地方微微弯曲，看起来有少年的可爱气质。一双高帮炫彩篮球鞋，让他看起来更有运动气质，活力四射。
只是这张脸，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尤其是对女性。
鞠倩看这脸，有些面熟，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没想到。
吴霜说：“这是余笙，如归集团的当红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