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人做饭。
刘民山从五星级酒店里请来的厨子。
房子就在浦江边上，对面就是老中海滩的十里洋场，晚上灯光璀璨，江阔人清爽。
离婚后的刘民山心思全在事业上，所以也没打算回去过年。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在桌子上聊了很多江河县的往事。
聊着聊着，刘民山的感慨就多了起来。
一口闷了杯中酒道：“以前吧，总觉得自己这辈子会一直在供销社里混到退休。”
“然后和我老爹一样，退休后做做义工，替国家宣传宣传社会主义，老婆虽然脾气不好，但还能凑合过一辈子。”
“谁会想到，风来了，我们这一代人的命运都猝不及防的改变了。”
“我算是幸运的，因为小胜你带我走出来了，你看看我以前在江河县的那些老伙计。”
“撤编的撤编，下岗的下岗，谁不是被生活逼得外出打工，到了这个年纪，还要重新去找生活的方向。”
“这杯酒，我敬你。”
刘民山又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举起了杯子。
可能是“帽子”没有带好。
这一抬头，用力过猛，露出了他半边的秃头。
这家伙又非常自然的一抹假发，不偏不倚戴正，显然这动作已经非常熟练了。
王小瑾现在只要一看到刘民山就想笑。
死劲憋着。
冯义胜倒是习惯了，举起了杯子和他碰了下：“我们之间不说这些客气话。”
“当年要不是供销社的支持，我也走不出来，所以应该说感谢的人是我。”
“来来来，吃饭就吃饭，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
“为即将到来的1992年干杯。”
几个人都笑着举起了杯子。
王小瑾很是体贴的在冯义胜边上坐着，时不时的会给冯义胜夹一些他喜欢吃的菜。
他们在桌子上聊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期间，冯义胜和刘民山聊到了陆家嘴这边的这块地。
有个房间的窗户刚好可以看到这块地。
两人聊到深处，直接端着饭碗一边吃饭，一边站在窗户这边开始聊了起来。
刘民山的意思很简单，想要在这里盖一个商场，他认定了这里以后肯定是中海的一个名片。
这种地方盖一个商场，以后所能创造出来的效益不可想象。
而且，投入这块，也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但冯义胜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边吃边说：“这块地还是要盖超高金融大楼。”
“八十层以上，至于你讲的商超，我们也可以兼顾。”
“下面五层用来做商场，顶上全是写字楼，这样才能价值最大化。”
刘民山愣了下：“八十层以上…”
“这不得投入超过十个亿？我们是不是步子迈的太大了。”
冯义胜扒了一口饭：“不大，确实，为了一栋楼套这么多现金进去，会打乱我们的现金流。”
“但我们没必要掏出这么多现金，房地产板块是个快狠准的行业。”.七
“你到时候找找银行里，就用我们的项目质押贷款，然后在利用银行的钱出来盖楼，加点利息嘛，这个我们还是承担得起。”
刘民山马上明白了。
当前有很多房地产商，就在玩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游戏。
把文案，资质做好，皮包一夹，就去拍地。
拍到了地后，扭头就跑银行里去讲项目故事，拿贷款。
再用贷款来盖楼。
而他们最大的投入成本不是盖楼，而是用来疏通关系的各种请吃请喝…
只要关系打点到位了，基本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房地产商。
审批性产业才是水最深的行业。
若不然后世怎么会有人靠着三十多亿，撬动万亿的杠杆故事？
说白了，冯义胜就是想拿银行的钱来迅猛扩张房地产。
刘民山在这个行当里也有段时间了，自然能够明白。
回了桌子上后，认真的在想着冯义胜的话，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疯狂扩张的计划。
半天后，心里也似乎已经有了什么决定，快速的扒了几口饭。
忽然抬头望着阿浪：“阿浪，快点吃完，不早了，我们还要回去收拾房间。”
“收拾房间？”阿浪愣了下：“刘主任，我在胜哥这里住的好好的啊，为什么…”
杜细山似乎明白了，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好，刘主任，我很久没来中海了，待会你带我出去逛逛。”
“听说福东区现在变化很大？”
“对，说句吹破天的话，现在全国的挖掘机，推土机都已经到了福东区这边。”
“真一天一个样形容都不为过，待会晚上我让司机开车带我们去逛逛。”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冯义胜脑子里在想着地块的事，没怎么当回事。
但王小瑾听出意思了，小脑袋慢慢的垂了下去，当做没有听懂。
晚饭过后，刘民山也不管阿浪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他给拉下了楼。
到了停车场后，阿浪还是不放心的说：“刘主任，山哥，要不你们去逛吧，我还是不去了。”
“胜哥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说着就往回走，但很快就被刘民山一把给拉住了：“难怪九尾狐总说你笨，原来你还真是。”
“你回去干嘛？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有点单独的相处时间，你别去打扰人家。”
杜细山也一把挽住了他脖子：“我们几个住一起也挺好，自由自在，晚上还可以去喝酒。”
“至于小胜他们的安全问题，就不用多考虑了。”
“人在家里还能出什么事，他们要是出门，肯定会和我们打电话。”
“走吧。”
阿浪被拖进了车里。
进了车里解释了好久后，阿浪才明白过来。
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准备明天就过去把东西收拾过来。
当然了，刘民山其实就住在冯义胜他们楼下的房子。
站在楼梯间喊一声他们都能听到。
…
所有人走了后，屋子里就剩下了王小瑾和冯义胜。
冯义胜拿了一张地图，在上面开始写写画画。
随意的对王小瑾说了句：“小瑾，那边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你待会早点休息，我估计要忙到挺晚。”
“明天再陪你啊。”
王小瑾在房间里哦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