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男人手脚下，已经接了满满的两碗黑血。
黑血还散发出浓烈的恶臭味。
第三波疼痛来袭，他的感觉很清晰，不再是蚀骨的疼痛，而是仿佛有刀子在肚子里搅动，在脑子里切他的脑仁。
他疼得窒息，疼得抽搐，疼得大汗淋漓，浑身青筋暴起。
女人当场就吓得大哭起来。
“老公，你快看看我，看看我。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老公我知道你很疼，但是你要坚持，你要坚持……不可以……不要死！”
她望着男人逐渐失去焦距，逐渐安静下来的身体，开始语无伦次。
她只想把他喊醒。
可是，他像是要死了一样，慢慢地眼睛开始散光。
鹿宝儿表情凝重，目光冷厉道：“把他喊醒，这是最后一次，若是醒不来，就死了。”
女人反应过来，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把他狠狠地拎到半空中。
她像是发疯了一样，一巴掌扇了过去。
“还记不记得，当初结婚第二天，你就被派走了。一走就是三年，孩子我自己带，老人我照顾。你当初说，要爱我一辈子，而结婚十年来，你在我身边的日子加起来不超过三个月。”
“你说话不算数，你忘恩负义，我那么爱你。就算你不能陪我，我也是默默地等你。现在你回来了，竟然想给我死，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欠我的，这辈子不还，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不稀罕。”
又是狠狠地两巴掌打下去，这里面饱含了一个女人的全部爱恨。
不知道是女人的话刺激到男人，还是巴掌刺激到男人，他的眼神慢慢聚焦，人也逐渐清醒过来。
但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还在，让他再次开始嚎叫起来。
鹿宝儿让人给他嘴里塞进一条毛巾，看着时间，最后时间对于大家来说，都很漫长。
终于十分钟过去了，鹿宝儿快速拔掉他身上的银针。
“呕！”男人躺在床上，直接吐了三口黑血，之后再次脱力般半眯着眼，虚弱得好像一口气随时会没。
鹿宝儿拿出续命丹塞进他嘴里，直接让他生吞下去。
女人回头，一边抹眼泪，一边紧张问道：“秦太太，他还能活着吗？”
细看不难看出，女人紧张得浑身都在抖，仅凭着意念才勉强保持镇定。
鹿宝儿点点头，“我说过，坚持住最难熬的三十分钟，我必能救她，夫人放心就行。”
女人回头，看着已经脱力的男人，喜极而泣，“老公，你听到没有。你能活着，我们都能活着。”
鹿宝儿让人收拾了一下病房，把染了黑血的床上用品换掉，再燃烧熏香消毒。
她又给男人配了几副解毒的中药煎服。
夫妻俩就在府上住下了。
男人下午吃了一遍药，晚上吃了一遍药，第二天脸色已经由乌青色转为病态的惨白色。
第二天继续吃药，他半夜因疼痛呻吟了几句，还和女人说了很多胡话。
第三天同样的药还在吃。
到了第四天，男人终于清醒了，眼睛视力也恢复如初，甚至能喝水。
到了第五天，他面色恢复红润，能自己去上厕所。
唯一的后遗症，就是他的反应速度，不及以前那么灵敏。
鹿宝儿查看他的情况后，对女人道：“再休养一天，就可以离开了。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开个药方，再吃上半个月，体内的余毒就能全部清除了。”
女人直接在鹿宝儿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道：“谢谢秦太太，您真的是神医。他们都说我先生没救了，医院都不收，让我们回家准备墓地。如果不是您，我们两个可能都活不成了。”
鹿宝儿把女人扶了起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道：“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应该的。他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你们感情深厚，是你让他有了活下去的欲望。我也只是尽了一个医生的责任，付了诊费，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诊费多少，我立即回去准备。”女人面容虽然憔悴，可精神异常兴奋。
“因为我用的药材，都是珍贵难求的收藏，诊费加上药材钱，一共两万七。”
女人惊讶道：“两万七？”
她听说秦太太出手，底价一百金。这些天吃住，用的珍贵药材，她觉得最少要二百万。
她还想着卖房子，砸锅卖铁，也要把这笔钱给送来。
“对！你不用担心，等什么时候有了，给我送过来。”鹿宝儿说着，就转身离开了。
女人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追上去问道：“秦太太，您是不是没有收诊金，药费也给我们打折了？”
“你多虑了，诊金是一万块，一万七是药费。到时候我给你列个清单，平日我给人看病都是一百金，之所以收你一万，是因为他能活下去，依靠的是他自己，我只是提供了一些药水而已。”
女人站在屋檐下，愣了好久。看着鹿宝儿远去的背影，就像是在看活菩萨，感动得再次掉眼泪。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不过是瞧出来，她穿着寒酸，就连车子都是从亲戚家借来的，没有多收钱。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了。
鹿宝儿坐在茶厅喝茶。
余柘过来禀报道：“夫人，明日就让他们离开吗？”
“他们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你去找安宁，让他把他们的药备齐就行。”
“是！”
余柘离开。
黯肖大步走了过来，“师父，听说你只收了他们两万多的药费，为什么？”
不说那些她收集来的毒药，以及稀有的配方，光是一颗续命丹就是无价之宝。
救人一命，要个千八万，也绝不过分。
两人在府上还住了好几天，光是吃用，大补汤都不止两万七。
鹿宝儿解释道：“这男人是百川的亲戚，一直在做卧底警察。如今因为工作，被人谋害，命差点儿没了。续命丹，能救到他这样的人，才是无价之宝。如果那人是个坏蛋，一千万给了我，我也觉得不值得。”
黯肖听后，立即懂了鹿宝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