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小兔儿这般厉害，以他如今的伤势，恐怕是碰不得她了。
且她也太小一只，怕是被万仞派那群崽子追得颠沛流离，干干瘦瘦，有骨没肉的，吃起来也不痛快。
倒不如养好些，养胖些，也有味儿。
想着，沈清涟凤眸微晃，生出些许心思来，不禁暗隐一笑。
接着便席地坐下，朝辛玖玖抱拳作揖。
“多谢兔儿姑娘救我残命。”
他挑眸笑着，话锋稍稍一转，“不过姑娘怎先解了我这痹毒，姑娘就不怕我恩将仇报，将你大快朵颐了？”
“我方才治病时，顺手替大仙你把探过了，大仙伤及筋脉骨髓，似乎还被劫雷劈过两回……吃吃未开化的小野物尚可，吃兔儿我是绝没那个气力的。”
玖玖缩着纤腿，抱膝蹲坐在角落，一本正经地朝他轻努下颌，奶气的嗓音里满是自信，“不信，你且试试。”
“姑娘说得极是。”
沈清涟心下连笑不止，也并未反驳她，点头应下。
又道，“且姑娘既救了我一命，以我灵族规矩，自要对姑娘感恩戴德，三叩九拜，我怎还能食了姑娘性命。”
说着，男人忽而倾身，四肢并用，缓缓朝玖玖凑近而来。
精致清俊的容颜倏然于眼前放大，他微偏俊首，眸底闪着细碎的光，看似真诚，却隐着别样的兴味。
只道，“你我同为天地灵兽，又皆是仙派之敌，我们索性放下方才那初识误解之怨，联合逃出蓬莱洲去，再做之后打算，姑娘觉得如何？”
“那岂不是给了你养精蓄锐，日后将我活吃了的机会？”
玖玖微撅小嘴，很是不信地斜瞥着他。
她现在已经没有辣么好骗了噢。
在这条把不怀好意大喇喇写在脸上的大臭蛇放弃吃她的念头之前，她肯定是保命第一。
“姑娘既有这等顾虑，合乎情理，却倒也不是没法子。”
沈清涟弯唇轻笑一声，倏而挨着玖玖的脚尖尖坐下。
抬起那骨节分明的精致长指，往鬓后挑出一缕墨发，铰断置于掌心，旋而朝玖玖递送过来。
道，“姑娘若不嫌弃，我大可拜姑娘为师，且以这缕青丝做师徒结誓之物，届时徒儿若有反心或冒犯，师父便可拿此物做文章，徒儿定受制伏法。”
“哈？”
玖玖被他一席话直接逗笑了，脑袋一歪，“要我当大仙的师父，岂不是折我的寿了。”
“古往今来，三界皆以修为高低分长幼尊卑。”
沈清涟淡声扬眉，忽而迅速伸手，捉了玖玖一只手腕过去。
小家伙愕然抽手，却觉他五指越发收拢，指腹轻按脉络，似查探什么。
片刻后，只见他点点头，低低笑了两声，也学着她的模样，微微偏首。
“师父您是元婴修士，徒儿如今伤重难治，修为早被削回金丹初期，拜您为师，合乎情理，不是么？”
话音悠然落下，辛玖玖才恍惚反应过来，这家伙不知从何时起，那妖祸众生的俊颜便早已凑至眼前，鼻尖之隙似只剩咫尺之距。
近得那温热的吐息徐徐喷薄于她面上，不再有蛇形时的腥气，反倒透着一股柔和细腻的檀香，似有似无地引惑起她来。
不稍片刻，玖玖便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软眸浅阖，目光迷蒙失焦。
唔。
收徒徒、什么的……
恍惚间，她似隐约觉得腰间好像缠上了什么东西，柔柔软软的，一点一点地盘踞蜷动着。
玖玖那残存的理智怔愣了下，迷迷糊糊地垂眸看去。
只见那雪白的裙腰间，不知何时系上了一根碧玉色的圆腰带，带子上好似缝了珍珠鳞片，光照下泛着七彩的光，好生动人。
——哪里是腰带！
小家伙脑袋一轰，当即运起治愈之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软颊涨红成两坨烂番茄，她似又羞又急，忙抬起小手，将紧贴于身前的臭家伙使劲推开。
乖乖，这就开始练习怎么绞杀她了！
“还说不吃我，你分明就是要吃我！……”
玖玖生气气地皱起脸脸，小手随意摸索着一处蛇身，便使劲地给他捏下去。
“……嘶。”
这一捏，不知又捏到了什么伤处，只听沈清涟似痛苦地闷哼一声，凄凄惨惨地倒向一旁。
玖玖一愣，垂眼看去，只见纤指捏着的地方，果然也有些脱鳞破损的伤口，被她这么一按，反而渗了几痕血丝出来。
男人面色霎时白如脆纸，却又像是不在意一般，虚虚地抬起脑袋，勾唇浅笑。
“师父答应收我为徒，我便不吃师父。”
他撑着又起了身，碧色大尾重新卷裹而来，倒是比方才更加轻柔。
沈清涟重新贴身上前，低笑着捉走玖玖的左手，长指翻动，将他那缕墨色长发编织成一股结绳，小心地系到了她的藕腕上。
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颗金色小铃铛，穿于结处，装饰并固定。
“喏，这下您赖不掉了哦~”
沈清涟呵呵直笑，轻摇她的手臂，铃铛碰撞出清脆声响。
玖玖无奈地抬眼看他，只见他神色旖旎，仿佛漫上了一脸痴迷醉态，又透着小娃娃得势一般的洋洋得意。.七
玖玖默默地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啊。
刚才还说要吃了她，现在又莫名要认她做师父了。
剧情里只说他在闰年会性情大变，变得不分敌我，狂躁暴虐。
怎么现在看来倒活像个痴那什么汉的。
腰间渐紧，感觉这便宜徒徒越发纠缠而来，辛玖玖叹了口气，倏而捏住那发丝结绳，朝他瞥眸：“那你若犯事了……为师要如何拿此物作文章呀？”
“这个简单，待徒儿教您一句灵咒即可……”
沈清涟弯唇一笑，俊颜微偏，凑至小姑娘娇软粉润的耳畔，幽幽低语。
温热的吐息拍打着耳廓，一阵奇异的酥麻感霎时袭向玖玖后脊，身子禁不住地又软了半分。
感觉继续下去会出大问题，玖玖一咬牙，心中迅速默念起刚才的咒语，小指头狠狠地朝结绳一捏。
果不其然，下一秒，沈清涟便浑身一僵，身上霎时泛起幽幽绿光，晃得玖玖突然有些睁不开眼。
只觉得身上的蛇腰带迅速退缩回去，接着只听轻轻的“bia唧”一声，像是有个什么小小的玩意儿掉在了地上。
辛玖玖一愣，旋而睁开软眸，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