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道意志意志的声音依旧缥缈，但已经能够听出虚弱之感。
【你说，借？】祂声音带笑。
下一刻，大道意志凝聚出一道人形，和晨曦对视。
【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够借你的么？】
“有。”晨曦点点头：“你剩下的力量。”
【呵呵呵……这力量借你，我可还能活？】
“不能。”晨曦道。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借你？】
“因为你没得选。”晨曦说道，与此同时，她的身上魔力波动开始升腾，瞬间就达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地步。
如今，大道意志虚弱，早已不是从前的大道意志。
祂也再没有力量能够和晨曦抗衡了。
看着晨曦，大道意志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片破碎的大道意志空间中回荡，充满了讽刺和悲凉。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被说成是“犬”，晨曦却并没有生气，相反，她刚刚升腾的力量，也在下一刻消散。
“当然，我不会逼你。”
“毕竟你虽然虚弱，但若全力以赴，和我同归于尽的可能很大。”
【那你又是为何？】大道意志问道。
大道意志意志开始感觉有些疑惑了。
本来当晨曦力量升腾的时候，祂就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反正祂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白将它的尊严和力量彻底击碎了，祂已经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可是现在，晨曦却又好像并不打算以强硬手段，夺取祂剩下的力量。
“你觉得，你做得一切，是对是错？”晨曦并没有回答大道意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对与错，又有何意义？】大道意志意志回答道。
【在你们看来，不都是错么？】
“那在你看来呢？”晨曦坚持问道。
大道意志沉默了片刻，道：【自然是对。】
“从你的角度出发，对在哪？”晨曦问道，仿佛是在请教老师的学生。
【限制各界意志，限制法则，维持万界平衡，是对。】
【禁止时空穿梭，改变过去，抹除一切会对现实线产生影响的不稳定因素，是对。】
【引导万物使其按规律发展，进一步稳定万界，是对。】
“那对张烨出手，企图将他融合吸收呢？”晨曦问道。
【是对。】
【外域的目标是他，且他拥有我所需要的法则，将他吸收，能够进一步稳定整个世界系，如此一来外域将失去入侵动机，并且也再无能力入侵趋于稳定的昼夜世界系。】
【所以，是对。】
【只是在你们看来，是错。】
【因为我没有你们所拥有的……人性，情感，亦或是爱。】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对整个世界系的利弊角度出发。】
【因此，我做的一切，皆为对。】
【至少在我看来是如此。】
晨曦点点头，随后问道：“那你可否恨他？”
【恨张烨？】
“是。”
【不恨。】
“为何？”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这个世界系最根本的法则之一。】
【我诞生之初，这道法则就已经刻入了我的意识当中，组成我【认知】的一部分，所以，弱者被淘汰，是正常的。】
【如今，我就是这个弱者。】
【你们对我所做的一切，我并不感到恨，当初也只是为了剔除一切不稳定因素，所以必须要将他铲除。】
【但在这过程中，我并没有“恨”这种情绪的产生。】
【不过……面对那个存在，我确确实实地感受到了恐惧。】
“恐惧……”晨曦回想着那道白色的身影，笑了笑：“除了张烨，不管是谁面对她都会恐惧。”
“回到正题，所以你觉得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系，是么？”
【是。】
“那，这又是为何？”
“就单纯是为了这个世界系，没有其他目的？”
【没有。】
【这个世界系诞生之初，法则演化造就了我，所以我也必须为了这个世界系而付出一切。】
“如今你大势已去，只能静默等死。”
“而如今这个世界系遭遇了巨大危机，只要你能贡献出你的力量，那么危机就能得到缓解，最终便能够奠定我们的胜利。”
“既然你愿意为了这个世界系付出一切，那么现在，你愿意最后再付出一次么？”
大道意志沉默了，晨曦也静静地等待着祂的选择。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将我害到如今地步，要置我于死地，最后还要我用维持意识存在的最后的力量，来帮助你们，是这个意思么？】
“是。”晨曦点点头。
下一刻，大道意志用平淡的语气质问道。
【你就不觉得可笑么？】
【你就不觉得羞愧么？】
“我感到可笑，也感到羞愧，我现在感觉脸皮躁得慌，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我无颜面对你。”晨曦望着祂，说道。
“可是不论我如何感觉，都改变不了现状。”
“这个世界系需要你的力量。”
说到这，晨曦缓缓俯下身子，单膝跪地。
她的身躯在颤抖，因为她身为神王，从来没有向任何存在下跪过。
但现在，她这么做了。
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低下那曾经高傲的头颅，声音颤抖着却又无比坚定。
“我曾经犯下了巨大的错误，所以现在我会用我的全部去弥补，若你觉得杀了我能够解气，那么请便。”
“还有……谢谢。”
“谢谢你从未偏向过任何人，任何事，甚至没有偏向过自己。”
“谢谢你全心全意地为这个世界付出，哪怕结局对你不公，你也从未恨过。”
“我不能代表所有生命，我只能代表自己。”
“谢谢！”
“所以，请允许我厚着脸皮恳求你，恳请你再帮这个世界系一次！”
她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听着那一声声谢谢，大道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好像……从来没有人对祂说过谢谢呢……
大道意志做这些，从未想过要获得什么回报，也不是要听谁对自己说一句谢谢，一切都是为了这个世界系。
可是当这一声声谢谢入耳，大道意志却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
看着低下头颅的晨曦，大道意志缓缓抬起手，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的头颅砍下。
这里不是神界，晨曦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真的死了，再无复生可能。
晨曦也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大道意志的选择。
下一刻，大道意志的手落下了。
但晨曦的头颅依旧完好无损。
祂的手落在晨曦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就像是父母对孩子的那般温柔。
那一刻，晨曦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金色的泪水从眼眶中滴落。
她咬住自己的唇，竭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她的喉咙中却无法遏制地发出哽咽。
【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