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奇怪…”温客行低声道:“多说无益,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嗯…”周子舒点头表示同意
夜已经很深了,方才那场绚烂的焰火更显得此时‘皓月楼’的孤伶寂静,少年站在高台之上,仰望着星空,北疆的星空可真美啊,他刚来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时候他就经常一个人站在旷野里望着天上的星星…
他的母亲曾经告诉他,人死了是会变成星星的,然后在遥远的天上看着地上的人,他不知道那些他熟悉的人是都变成了星星,那哪一颗又是他的母亲呢?
“公子…”
不知何时容思朝来到了他的身后,低声道:“他们已经出了山庄,真的就让他们这么走了?用不用去追?”
“不必了!”小鬼低声道
“是…”容思朝垂手立在一旁道
“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小鬼笑笑道:“明日不是还要早早起身去合黎寺?”
“嗯,这是大事,不敢耽误…”容思朝道
“这些年,先生也是辛苦了…”小鬼低声道
“就像您说的,大业未成,不敢说辛苦,要说苦,您这些年来过得更苦…”容思朝道
“好了…”小鬼打断容思朝道
“是…”容思朝自知多言,抱拳转身推下了…
夜已经很深了,此刻又只剩下了少年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变,不过刚刚他才经历了一场热闹的宴会,场景历历在目,可是又恍如隔世…
小鬼坐了下来,盯着远处的群山,他突然也想出去走走,来北疆这么久他却好像从未好好感受过这个地方,他也想像他那样坐在沿街的酒肆里,听着熙攘的人群,窗外就是市井小民的生活…
赫连祥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如果他不是生在帝王之家,如果他只是寻常布衣百姓,如果他父亲能够顺利登基,如果他当时也一同被处斩,如果,可是没有如果,现实就是现实,残酷又真实…
赫连祥突然想喝一杯,虽然他很少喝酒,可是今夜他却很想醉一场,他随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醇香干冽,入喉后灼热无比,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可是他却像发狠似的又灌了几大口下去,那个人那么爱喝的东西,想必一定是有它的妙处的…
那一夜,赫连祥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应该是比他前半生加起来都要多吧,喝到最后他也终于了解了这辛辣甘醇东西的好处,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后来又渐渐清晰,那些在梦里念念不忘的人好像都来到了他身边,围在他周围,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这种似梦非梦的感觉如此真实,让他沉醉其中,不想醒来…
……………………
“成岭,你到底怎么了?!”朔月终于拉住成岭忍不住问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发现成岭有些不对劲了,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一层细细的汗,嘴唇也是毫无血色…
因为成岭一直强撑着,再加上天色漆黑,所以周子舒和温客行并没有发现成岭的异常,可是对于一直关注着他的朔月来说,成岭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没事,赶路要紧,快走!”成岭压低声音瞪了一眼朔月道
“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就同你师父讲去!”朔月一把拉住成岭的手腕道
成岭看了一眼前面周子舒的背影,急道:“你莫要多管闲事!”说罢就想打掉朔月拉住他胳膊的那只手
可谁知朔月抓他的手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加了力道:“说!你到底怎么了?!”
成岭被朔月的语气吓得一愣,缓了缓语气道:“你小声点,莫要让我师父他们听见,我没事,就是太累了,走到前面休息会就好…”
朔月听他这么说,也缓了语气道:“自从你离开那幻境后,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那女人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她为何这么容易就放我们出来了?还有,你的剑到底丢在什么地方了?!”
面对朔月的这一连串问题,成岭仍旧只是沉默,半晌才默默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朔月只有松开手,默默走在他身边…
周子舒和温客行走的并不快,大概也只用了七八层功力,明显有意在等成岭他们…
“阿絮,我就说你最是嘴硬心软…”温客行低声道
“怎么?”周子舒故意反问道
“没事…”温客行笑笑摇头道:“这里应该也安全了,不如我们歇歇?”
“好…”周子舒点头道
听到说要休息,成岭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擦头上的汗一边喘着粗气…
朔月默默坐在他身边,略带紧张的盯着他…
“喂!”温客行在远处朝他们挥挥手道:“我和你师父去找点吃的,你们先歇歇…”
“我去吧!”成岭起身道
“不用!”温客行摆手道:“你们也累了…”
成岭只好坐下,直到看着周子舒和温客行走远成岭这才转身看着朔月低声道:“我的剑…丢了…”
“方才握你胳膊的时候我感觉你的脉搏和体内真气…”
“我的武功没了!”成岭打断朔月道:“别再问了,而且这件事我也不想让我师父他们知道…”
“…………”朔月皱了皱眉,终于没再追问…
“那你回去后要如何重振镜湖一派?”半晌朔月才幽幽道
“再说吧…”成岭苦笑道:“总会有办法的,大不了,我重新练就是了…”
“嗯……”朔月点点头道
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有风静静吹过,等了一会后朔月却突然起身道:“成岭,我先走了…”
“先,先走了?”成岭不解道
“嗯…”朔月点点头道“帮我和你师父和师叔辞别…”
“你要去哪?”成岭忍不住问道
“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情,我先去办了…”朔月道
“何事这么急,非去不可嘛?”成岭道
“嗯…”朔月点点头道
“那你不回大都了?”成岭问道
“我办完事就会回去的…”朔月道
“那我们…”成岭看着朔月缓缓道:“那我们还会见嘛?”
“当然了…”朔月拍了拍成岭的肩膀笑笑道
“那…”成岭还想再说什么
“后会有期…”朔月打断他道
说罢朔月背起‘承影’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朔月越走越远,望着朔月越来越小的背影,成岭心中不免一阵失落,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出生入死,经历了那么多生死时刻,从陌生变到如此熟悉,师父不在,他却好像能代替师父给他的那种感觉,有这个人在,心就安,虽然成岭也知道分别只是迟早的事,可如今他走了,成岭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那种感觉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