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天,晚间有些凉了。
余有才打了个哈欠,看杜衡还在和阮清越说笑,翻了个白眼,转头看见阮无用在看书。
“阮先生手好些了吗”
阮无用微微一愣,“好多了,谢余老板关心。”
余有才摆摆手,左右打量着阮无用和阮清越。
阮无用被看得有些脊背发凉,忍不住转过头去。
“阮先生这等气度不像是乡村农夫啊看起来有些像我年轻时候在京城看见的状元郎。”
阮无用微微一愣,“余老板抬举我了,我四十余岁仍是秀才,哪里敢奢望状元郎啊”
余有才捏捏胡子,“这就不一定了,我瞧你面相有异,绝不像是乡野匹夫。”
“只不过有幸读过几年书。”阮无用敷衍。
余有才闻言不禁掐指算道:“不是,你是哪年出声八字多少”
阮无用低头,“时间久了,我记不清了。”
阮清越凑过来,“我记得我爹是壬子年未月出生。”
余有才掐指:“本命元神是甲木,正财格,阳年阴月阳日吉时出生,六神旺度,一生富贵,不会在这种小山村出现的。”
阮无用笑了,“可是我就在这里呀”
余有才点点头,“不过命相也不可全信,有时候踏错了路,就会改变命格,你手心可是有一道疤”
阮无用一愣。
阮清越替他回答,“是有一道,挺长的。”
姚晋一本正经道:“我师父的算命还是很灵的。”
阮无用笑道:“那可能是我娶了荣与的母亲,所以没有继续读书了,这才没有一生富贵。”
阮清越不疑有他,“那我母亲定是美人。”
“你母亲他的确很美。”阮无用笑笑,便继续看书。
余有才讨了个没趣,便转头看姚晋,“亥时了,你不去歇息”
姚晋伸了个懒腰,“钦之睡了,我再等会。”
阮清越看了一眼阮无用,其实阮清越心思深沉,只是没有表露出来,家里很多东西不像是平常人家能用得起的,就说那一箱子书,放在一般乡绅家里也是骇人的。
别说阮清越小时候还曾在他爹爹房里掏出了一个玉牌,磕着皇家的标志,像是入宫的通行牌子。
“余老板,您去过京城”阮清越淡淡道。
余有才点头,忍不住叹气,“十几年前有幸在京城一户人家做客。”
姚晋抓住一个机会就想取消余有才,“听你语气不好,是不是被人赶出来了”
亏得是余有才不计较,要是放在别人家里,准会被痛打一顿。
余有才颇为得意,“这倒没有,只不过拐了他家女儿和我私奔到这里了。”
姚晋啧啧。
“那时候我们刚刚私定终身,他爹说是新科状元郎三元及第,是个人才,想要把女儿许配给他,吓得我们差点跑了,不过后来听说那个状元郎求娶了将军的女儿。”
阮清越惊叹,“三元及第真有其事”
余有才感叹,“当然有了,我还有幸远远瞧上了一眼,眉眼长得好看,坐在高头大马上绕了京城有整整半个时辰”
姚晋知道,三元及第就是次次考试第一,差不多是个天才的意思。
用脚趾头想想,这样的人的多少年才能出一个。
姚晋扭头去看阮清越,也是个好面相,就不知道能不能三元及第了,赚个好名声
阮清越也托着腮,毕竟是读书人,三元及第对于他来说,还是极具有诱惑力的。
余有才看两个人的样子,便提醒道:“你家这小子,面向不错,但是”
“但是什么”阮清越追问,“我能三元及第吗”
余有才不答反问,“你想三元及第”
“当然想了”
“胡闹”阮无用忽然坐起来,“回去歇息”
众人皆是一愣,弄不清阮无用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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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发火了,平时白白净净的脸上,涨得通红。
“爹”
阮无用哼了一声,甩甩袖子,就出门,往自己家里去。
“我还没有见我爹发过这么大脾气。”阮清越的眉头紧锁。
“你去看看吧”姚晋推推阮清越。
阮清越点点头,“成,我去看看。”
两人相继走后,院子里安静了不少。
余有才看着姚晋的脸,“你们有姻缘。”
姚晋叹气,“我知道。”心说他都表白了,连镯子都送了。
“天降文曲星,一生皆不凡。”
姚晋的气叹的更长了,“我也知道。”
余有才站起来,准备去睡觉,“他爹有点古怪,不过我好像是真的见过他爹。”
现在余有才三天两头往这里跑,干脆有时候就住在姚晋家。
姚晋把她父母的屋子收拾出来,专门给余有才住。
事师如师父,这句话毕竟不是随便说说。
就伦常上来说,余有才算是姚晋和姚钦之的半个爹。
“我也觉得阮叔古怪,肯定不是我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看着像是京城来的大户人家。”
“我有些好奇,阮无用是遭了什么变故才能把命相改变成这样”
“反正不是小事情。”姚晋把桌子收拾干净,走到门口,“其实要我说,咱们安安稳稳过个日子就成了,哪里用想那么多事情”
余有才嗤笑,“别事到临头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姚晋打了个哈欠,“我先睡觉了。”
余有才不搭理姚晋了,抬头看了看夜空。
“爹。”阮清越这边,泡了一壶茶送到阮无用房里,“我惹你生气了吗”
阮无用正靠在床边,磨痧着手心的疤痕,看见阮清越进来,便把手收进袖子里,“没有。”
阮清越看见,也没吭声,“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
阮无用接过来茶杯,看见阮清越骨节分明的双手,上面长满了老茧,往上看去,才发现他的宝贝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成人了。
“不是,我只是”
“是母亲的事”
阮无用:“你好奇吗”
阮清越拿捏他爹的情绪,倒是一把好手,嘴上淡淡道:“爹你不说,我便不问,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
阮无用忍不住笑道:“你倒是像你娘那脾气,生气了就是不和我说,总是柔柔的,像是一拳打进棉花里了”
“娘她是什么样的人”
阮无用招招手,“坐下来。”
阮清越依言坐过去,“我玉佩上的名字是不是母亲的闺名”
“那是你外祖父给你娘的,据说那年正好你外祖父封侯的日子,正好你母亲出生了,你外祖父一高兴,就把皇上赏赐的上等古玉刻了字,一直给你母亲带着。”
阮清越从来没有从阮无用嘴里听说过母亲的一丁点事情,只有偶尔说他阮家祖籍在汝阳,是个书香世家。
“我和你母亲遇见是在书院踏青的湖边,那时候京城专门为贵族女孩子开设了女学班,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入学,我第一次看见她就知道她高不可攀,可是一颗心还是就禁不住的想她。”
“我后来得知,她是将军的女儿,嫡长女。我只是个小小乡绅的次子,哪里有资格配的上她,从那时候我才开始奋发读书。”
“我时常给她送一些诗词,起先她不肯收,一来二去,经不住我磨,慢慢也开始收了,后来也会回,我才发现她比我想象的更难配上她,她的才学很好,好到如果她是男子,定会夺得状元郎的称号。”
阮清越微微动容,那是怎样一个女子,才会让这样的父亲一见倾心。
“后来呢”
“后来我就很努力很努力的读书,你要知道,我那年进入京城的白山书院才和你一样大,五年之后,我成为了状元郎。”
阮清越心里一悸,难不成自己爹就是余有才说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