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错了什么？”
“我……”白宣成顿了顿，满是鼻音道：“我做错了好多，我害你伤心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不可以。”
楚千灵叹了口气，这下倒是轻而易举的推开了他，侧躺着，两人四目相对。
“你杀了我身边的人，不论什么原因，你都杀了花莲，白宣成，你伤害我，我可以一次次的原谅你，但是你杀了花莲……”
“她要让苏竹带你走，带你从我身边离开。”白宣成垂下眼眸，眸子里泛着泪光，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你杀了她，都是你的不对。”
“嗯。”白宣成抿着唇点点头，自我思量了许久没有说话，好一会，闭上了眼，发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是因为坦诚和示弱吗？
楚千灵觉得，醉过酒的白宣成，远没有生病来的可爱。
从来没生过病的白宣成，被疫病折磨了好些日子。
写信去京城要搬来的救助也都到了，他还是没好，不过头脑发热变得十分单纯的白宣成也就那一晚上，第二天起便恢复成那个别别扭扭，不爱说话，一脸冷峻的他了。
王命所授，他在南乡城呆了许久，病好没几天，便决定要回去了。
苏竹像是老母鸡一般，日夜提防着楚千灵被带走，李烨也寻了白宣成谈了好几次。
就在白宣成要走时，单独去寻了苏竹。
四面开窗的草药房，阳光照在正在捡药的苏竹身上，显得他那样脱俗，像个仙人一般。
两人视线对上，白宣成二话不说抽出长剑，对其横扫而去。
剑来的快，当即便落空，划到竹制的轮椅之上，这才发现坐在轮椅上的人不见了。
苏竹端着捡好的草药，稳步走至桌边将其放下，斯文尔雅道：
“王爷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
“你如果早些从轮椅上站起来，本王也无需对你动剑。”
苏竹微微一笑。
“为了让王爷莫要忘了，是王爷害得我如此的。”
“想来你是为了以此示弱好让本王的女人同情于你不舍离开吧？”
“就当是这样，你又如何？王爷，就算没有我，楚千灵也不会跟你一起走。”
白宣成皱眉。
“因为花莲？我会给她十个花莲，久而久之，她定会忘记这个人。”
“王爷。”苏竹难得板起脸来：“你这话，说的是真的？”
白宣成心中没底，但面上还是毫无悔意，只是没有回答苏竹这句话。
“我将她从你身边带回来后，她怀了你的孩子。”
“你说什么？！”
“她怀了你的孩子，但是在听闻自己的爹娘惨死牢中后，便流了。”
白宣成拿剑的手一抖，眼神突然狠厉朝苏竹逼去。
“你骗我！”
苏竹颇为狼狈的躲开，边躲边道：
“你来此，不就是找我算账吗？那我们就来算！
皇室贵中但凡有所病痛者，皆可召太医院太医上门诊治，我就是别有用心进入太医院，妄想能有机缘多看几眼千灵！
啊！”
“……”白宣成一剑划破了他的侧肩表皮。
苏竹继续躲避，冷笑：“千灵为你挡箭，你将她送到我面前时，我早已知晓你对她不好，便想要带她走，你定是发觉才发了火对吧？”
“你故意在我面前，与她嬉笑？”
“是又如何！”
“我杀了你！”
“若不是当年战场之上我救你两次，恐怕你早在花莲怂恿我带走千灵时，便杀了我吧？”
“还记得李桂艳吗？”
苏竹一连逼问两句，提到李桂艳的名字时，白宣成停下手。
“我听说她本是刑部朗大人的人，为了你背弃了她的主子，却发现你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忽然来寻我，说是一切为了王妃好，其实是想独占你一人而已，最后她放弃了，她想要毁了你。”
“……”
“她答应帮我喂给千灵假死的药，一场火制造了假象，我将你们之间的误会全部告诉了她，让她毁了你。”
“你完全有理由这么做。”白宣成不知用什么样的口气说出了这句话，剑尖颓然点地。
“是，我完全有理由。”
苏竹任由侧肩的血往外流出。
“千灵腹中，不过是一死胎，被你日以继夜折磨，她根本无法承受孩子早已胎死腹中，我瞒着她，每日给她喝药，一种可以让她腹中死胎可以萎化成血水的药。虽是最后千灵还是动气血崩，但好在保住了她的性命。”
“是我……”
“是你几次三番的要害死她，王爷，我真不明白，你有何脸面还敢要她回到你身边，她敢吗？”
“她不敢。”
“我苏竹不敢说自己是个君子还是圣人，就算是用着个残废的由头留着千灵在我身前，也比你好的多。”
“……”
两人对视间，苏竹叹了口气：
“就当为了千灵好，你别再打扰她如今的生活了。”
白宣成走了。
楚千灵没见到他一面。
但是午夜梦回，她总是能梦见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白宣成醉酒后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声音小小又低低的问自己：
“什么是爱？”
……
“什么？离开南乡城？”
李烨一脸严肃的点头：“楚千月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而且你毁了她的事，如果她有意向你寻仇，用不了多少就会回来。”
“可是，离了南乡城，我们能去哪？”
“疫病后，通往他国之处的道路已经被封锁，早皇国最为偏僻的南乡城都住不下去了，也就没有其他地方能去了，所以我决定……”
“决定什么？”楚千灵眼皮一跳。
“嗯咳，将你送去盛京城，武王爷白宣成那儿避避。”
楚千灵差点没来个平地摔。
“舅父？你莫不是不知道我与白宣成的关系？”
“知道啊，不过这位王爷说的也是，若楚千月知道你还活着的事情，定然不会留你一命，提议让我逼不得已之时，可将你托付给他，我见他心诚，如今又是逼不得已的阶段，就委屈委屈你……”
“我不去。”
“灵丫头啊！”
“你何时与他谈论这些的我怎不知？若是要去盛京城，为何不你我一道，为何要单说将我一人送去？舅父你不打算要我了，要将我送入虎狼之口吗？”
“届时！”李烨一着急，声音都大了好几分：“届时苏竹会陪你一道前往，你不必担心，我让苏竹给你制了好些毒针，若是你受欺了，随时可以用毒针扎害欺你之人！”
“说来说去，你也不说为何不与我一起？”
“唉。”李烨叹了口气：“你难不成忘了舅父是被流放在外，戴罪之身吗？而且舅父老了，有那逃境之心也没那力，你还年轻，正好我瞧你自武王爷走后便心绪不宁，何不回到故地，好好找找心里的答案？”
“……”
“考虑考虑？”
“舅父为何犯了罪？”
“往事莫提往事莫提，都过去了。”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