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何良才攥紧了拳头,暗暗咬紧了牙关。
冯志发梗着脖子说:“气急败坏了是不是?你他妈还想打人?”
“无耻!”
“何良才,你骂谁呢?”
“我骂卑鄙小人!”
冯志发冷笑一声,说:“老何,你继续这样走下去,会很危险的,说话要考虑后果,那个被打的不是一个普通的村民,而是一个村支书,这事儿如果捅到上面去,性质可就变了。”
“他不就是挨了一个巴掌嘛,能伤成那样?”
“你还在咬牙,人都快死了,你咋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冯志发脸色绛红,手指戳戳点点,几乎触到了何良才的额头上。
何良才一把推开他,骂道:“你才他妈的别有用心呢,骗鬼吧!你去医院看一看,人还在吗?”
“不在医院能去哪儿?”
“在哪儿你知道!”
“老何啊老何,你说咋就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假话一点都不脸红,好吧,今天我就跟你赌一把,柳二根要是在医院呢,你怎么着?”
“他要是在医院,我就是你儿子!那要是不在医院呢?”
“我是你孙子!”
“好!眼见为实,咱这就去验证!”
“去就去!”
冯志发乌着脸下了楼,亲自驾车,带着何良才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不等冯志发把车停好,何良才拉开车门下了车,撒腿朝着楼上的病房跑去。
冯志发慢悠悠跟在后头,不慌不忙。
他刚刚爬上三楼,何良才已经转身走了回来,坏笑着说:“这赌注下得有点狠,算了,不喊你孙子了,干脆你请我吃一顿算了。”
“别急,还不一定谁喊谁呢。”冯志发一脸平静。
“行了,你已经输了,赶紧回去上班吧。”
“你咋知道我会输?”
“病房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不信你自己去看。”
冯志发朝着病房走去,探头打量一眼,转身去了护士站,跟值班护士聊了起来。
回来的时候,他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冲着何良才说:“事情比之前想象的更糟糕了。”
“怎么了?”
“病人生命垂危,已经被送进ICU了。”
“进重症监护室了?”
“是啊。”
“不可能吧?”
“护士亲口告诉我的,我还要病例看了一下,柳支书的颅内大面积出血,昨天夜里实行急救了。”
因为黄大鹏事先蹲守过,手头有第一手资料,何良才知道冯志发是在耍滑头,就说:“那咱们去重症室探望一下吧。”
“是啊,是应该过去看一下。”说完,朝楼上跑去。
到爬上四楼楼梯,就看见上次在病房见到的那个女人坐在门外的排椅上,双手捧着脑袋,不停叹息。
冯志发走过去,喊了一声嫂子。
女人仰起脸,哽咽着哭了起来。
何良才彻底蒙圈了。
卧槽!
这不会是在做梦吧?
柳二根明明已经被接走了,怎么会病情加重住到ICU了呢?
难道是黄大鹏那小子说谎了?
要么就是盯错了了目标。
不可能!
他不仅溜进病房亲眼看过“病人”,还跟来接人的正面接触过,并且还有录像资料。
再说了,他为什么要撒谎,那不是自找难堪吗?
何良才问:“嫂子,柳书记怎么样了?”
女人摆摆手,说:“情况很不好,能保住命就谢天谢地了。”
“我们可以进去探望一下吗?”
女人说不行,除了医生、护士,谁都不让进。
冯志发走到了玻璃墙前,朝里面张望着。
“能看清吗?”何良才跟了过去,果然看到了柳二根躺在病床上。
直挺挺的,身上插满了管子。
冯志发叹口气,问何良才:“你带钱了吗?”
何良才说:“带了点,不多。”
“有多少?”
“三百。”
“全都拿出来,给嫂子吧,我今天忘记带钱包了,回去后再还给你。”冯志发把手伸向了何良才。
何良才虽不情愿,可也不好再说啥,掏出钱包,拿仅有的三张大钞递到了冯志发手上。
冯志发走过去,交给了女人,安慰道:“嫂子你可一定要挺住,柳书记一定好起来的,我们还要回去上班,就不陪你了。”?
女人接过去,声泪俱下。
回单位的路上,冯志发沉默不语,一脸忧戚。
何良才实在忍不住了,说:“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奇怪。”
“哪儿奇怪了?是不是觉得打得没那么严重?”
“不就是一巴掌嘛,至于送了命?”
“借着酒劲儿,下手就没了轻重。唉,这一回也该着李局长倒霉。”冯志发感叹道。
何良才纠正道:“真的不是李局长打的。”
冯志发说:“事情到了这一步,你就不要遮掩了,不然的话会受牵连。”
“你那不是做伪证吗?”
“我说的是事实。”
“空口无凭,谁信呢?算了,咱就别再争了,等着官方出面交涉吧,但愿李局长能躲过这一劫。”
何良才胸口一阵添堵,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回到局里,何良才说:“是不是应该跟李局长汇报一下?”
冯志发说肯定要去了,说完直奔着楼上去了。
何良才回了综合办,一进门,黄大鹏迎了上来,急吼吼地问:“咋样?喊你爷爷了吗?”
何良才没搭话,阴着脸坐到了办公桌前。
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边朝外走边朝着黄大鹏招了招手。
黄大鹏会意,跟在后面出了门。
两个人来到了最西边的一间资料房里,何良才问他:“你昨天没走错房间吧?”
“没有呀,我看过病人的资料卡,那个人就叫柳二根。”
“没有看花眼?”
“怎么可能呢?”
“这可就奇怪了。”
“咋了?”
“出岔头了,柳二根不但没被接走,病情反而加重了,这会儿已经转到重症室了。”
“不可能!我亲眼目睹的,还能错得了,还录了像呢。”
“见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