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良才感觉冯志发有点怪怪的，特地留意了一下，只见他面色黯淡，眼圈乌黑，头发呈鸡窝状。
冯志发坐下来，点燃一支烟。
看一眼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何良才说：“少抽点吧。”
“忍不住，已经是第三盒了。”
“还没解决吗？”
“没有，很难。”
“没找专业人士？”
“找了，没用。”
“钱没花到位吧？”
“都他妈好几万了，割韭菜一样，前边割，后面又冒出来了。”
“我靠！看来是遇到高手了，什么人这么厉害？”
“不像是一个人干的，极有可能是团伙作案，成员分布很广，全国各地好像都有。”
“其他地方也有发帖的？”
“多了去了。”
“不就几张照片嘛，至于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是啊，看这阵势，是要把程市长往死地里逼啊！”冯志发好像意识到什么了，赶忙纠正，“是成心跟程市长过不去，要把他拖下水。”
“程市长是不是得罪啥人了？这也太黑了吧。”
“他怎么会得罪人呢？就算有，也是阴差阳错的小事儿，不至于下此毒手吧？”
“那些照片是从哪儿来的？”
“我仔细看过了，照片的背景墙上好像有桃源山庄几个字。”
“谁会跑哪儿拍照？难不成是被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何良才心生一计，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帮李德山搞来那份“厚礼”呢？随问：“你没问一下程市长吗？他会不会知道内情。”
冯志发说：“这个不方便问，毕竟是领导的隐私。”
“这么大的事儿，你还顾忌脸面？咱们跟着程市长那么长时间，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从不糊涂，就算一时冲动干了糊涂事，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跟咱们避讳的，毕竟是为他消灾去祸。”何良才一边给程朝学戴高帽，一边拉近与冯志发的距离。
冯志发说：“但凡干这种事都是极其隐蔽的，不会轻易让人知道，更何况当事人自己了。”
何良才假装深思熟虑了片刻，问冯志发：“那个山庄好像是黄山农场的防区吧？”
“是啊。”
“那不就好办了嘛！”
“你的意思是……”
何良才往冯志发身边靠了靠，小声说：“你就没有听到过坊间有这么一个说法？”
“啥说法？”
“说黄山农场独立国，蛇出洞，狼横行，兔子急了找阎王，你知道这阎王指的是谁吗？”
“还能是谁，王达康呗。”
“那不就得了，当地人都把王达康看成是阎王了，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上还有他摆不平的事情吗？”
冯志发摇摇头，说：“不行，干这事的不是一般的老百姓，他肯定了解程市长跟王场长的关系，打死也不会让王达康知道的，那不是找死吗？”
“那可不一定。”
“你是不是怀疑王达康？”
“那倒不是，我觉得这事还得王达康解决。”
“你有何高见？”
“王达康不一定非要自己插手，可以授意有能力的人去查。”
“谁？”
“派出所的秦所长，据我所知，他们俩的关系很铁，再说了，那本来就是他的职责，他出面查，再合适不过了，我敢说，他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冯志发凝眉细思，微微点头，说：“不过这倒是一条好路子。”
“是啊，从根子上查最有效，水深的地方，只有深入到最底层，才能摸上鱼来，你说对不对？浮在水面上只能白忙活。”
“嗯，这事儿靠谱！”冯志发吧嗒了几下嘴，又皱起了眉头，质疑道，“你觉得我出面找王达康合适吗？”
“不行，你出面不合适。”
“为什么？”
“你现在已经不直接为程市长辅佐了，直接出面的话有故意讨好之嫌。你也知道王达康那个人，一般人指使不了他。”
“那你觉得谁找他最合适？”
何良才想都没想，说：“程市长，当然是程市长了。”
“让程市长去求他？这种事儿，程市长怎么好意思开口？”
“这时候还要啥脸面呀，孰轻孰重他心里有数。”
“这倒也是。”
“事关重大，脸皮子算个啥，不值钱的。”
冯志发微微颔首，说：“也只能这样了，今天王达康肯定来市里参加会议，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谈谈。”
“你可一定要策略一些。”
“嗯，你先忙去吧，我好好琢磨琢磨怎么跟他说。”
何良才起身往外走，出了门，冯志发又小声叮嘱他：“嘴巴严实点，咱俩的话绝对保密，懂了吗？”
何良才应一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表面从容，内心却异常激动，虽然已经答应了冯志发，但还是想在第一时间告诉李德山。
他拿起手机，走出了办公室。
走着走着，他又打消了去见李德山的念头。
这时候去不合适，被冯志发看到，肯定会引起怀疑。
何良才拐进了洗手间，钻进隔间里，给蓝欣茹发了一条短信：昨晚睡得还好吧？
蓝欣茹回复道：一觉睡到大天亮。
何良才：我倒是没怎么睡。
蓝欣茹：失眠了？
何良才：是激动。
蓝欣茹：为何激动？
何良才：你应该知道。
蓝欣茹：见一次面就把你激动成那样？
何良才：有点，可也不全是，感觉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可打开QQ，又不见你在线。
蓝欣茹：收到照片后，我看一眼，就睡了。
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所保留的，再聊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干脆打住了。
何良才心里面越发乱了。
正云山雾罩地想着，突然听到黄大鹏在外面喊自己。
他应一声，提起裤子往外走。
“冯主任找你呢。”
“找我干嘛？”
“我哪儿知道。”
何良才快步回了办公室，直奔里屋。
冯志发问他：“闹肚子了？”
“是啊，早上吃了点剩饭，这会儿肚子闹腾开了。”
“老婆呢？”
“出差了。”
“看来嫂子够忙的。”冯志发拿起了一个文件袋，说，“刚才接到李局长电话，让咱俩也去参加市里的会议。”
“你去就不就得了，我没名没分的，跟着掺个球啊？”
“我不去可以，但你必须去。”
“为什么？”
“你比我更有资格。”
“我有啥资格？除了为你捉刀造谣，一无是处。”
“得了……得了，别再废话了，赶紧了，李局长等着咱们呢。”
何良才不好再坚持，回头拿了包，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