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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材用纱布包裹着泡在浴桶中,蒸腾的热气充满了驳杂的药味。
骆桑桑拧起眉,在里面闻到了叶缬草的味道。
这种药草平时没什么味道,但是过了水之后便奇臭无比。
“...”他这是想把自己变成一个臭虫吗?
骆桑桑有些犹豫,看着逐渐变为棕褐色的药汤,有点下不去身子。
但是既然鬼医书生都已经遵守了约定,也教了自己一下午的东西,她也不好阳奉阴违。
以他的狗鼻子,肯定闻得出来自己有没有泡过药浴。
骆桑桑一咬牙,将衣服一剥,沉了下去,只露出一颗脑袋。
药性伴随着热气钻进她的毛孔,细密的针扎刺痛席卷全身。
记着他一个时辰的嘱咐,骆桑桑闭着眼数起了数。
一个时辰后,骆桑桑汗如雨下,发丝紧贴着脸颊,也分不清是热气濡湿的还是汗水打湿的。
疼痛缓解之后,骆桑桑默数的时间也快到了,水渐渐变冷,她起身又用热水冲了一遍身体,才穿好衣服回了屋。
奇怪的是,她身上没有沾上一点叶缬草的味道,只是有股淡淡的药香。
纪云湘还奇怪呢,“小姐,你身上怎么有股药香味儿,你换了药皂吗?”
“额...嗯。”骆桑桑心虚地点了点头。
这药浴泡了几天之后,果然有效果,徐云澜和几个哥哥都在问她为什么把莲香味儿遮住了。
骆桑桑回想起鬼医书生的话,觉得自己这股莲香味儿说不定就是身体奇异的一个标志性象征。
掩盖住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能人异士就不会被当妖怪处置了。
不过几天,骆桑桑对鬼医书生的信任度直线飙升。
这个人虽然看着怪异,但是真的说到做到,毫无保留地在教自己医毒之术。
而且越了解他骆桑桑就越觉得他身后藏着很多事儿,还是那种对人生有翻天覆地变化的大事儿。
不过每当她提到他过去的时候,他就会冷然警告自己,几次之后,她基本摸清了他的底线。
月余过去,骆子默两兄弟在镇上的铺子赚得盆满钵满,大都进了骆桑桑的腰包。
为了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她不时跑到镇上给骆子默说一说记起来的美食做法。
虽然每一条步骤都很粗略,但最后都被骆子默摸索着做了出来。
“三哥,我觉得你说不定真能在厨神争霸上夺得一个名次呢!”
骆桑桑舀起一口蛋包饭,绵滑细腻的蛋皮上方汁液横流,入口即化。
简直比她在饭店里吃过的蛋包饭还要好。
骆子默嘿嘿一笑,身板挺直。
“那当然!”
“你当然个锤子!还不出来帮忙?!”骆子归伸过脖子大吼了一声。
“整天就知道在厨房里捣鼓,前面都忙不过来了啊!!”
他撩起竹帘,店铺外的催促声传了进来,“...抹茶奶盖还没做好吗?”
骆子归立马转头:“快了快了。”
然后又扭回来:“我是账房管事,不是厨师!快给我滚出来做你的事!”
骆子默:“...哦,好嘞。”
骆桑桑默默咽下蛋包饭。
四哥这脾气见长啊。
三味奶茶忙得脚不沾地,骆桑桑帮忙端了几杯之后就被骆子归拦了回去。
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孪生哥哥,对她柔声道:“小妹,你是咱们的大老板,好好歇着,让他干就行。”
骆桑桑望着空空的手:“...”
好吧。
她悠闲地坐在店铺门口,喝了一口芋泥香奶。
过路的行人见到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在门口坐着,似乎在喝美味佳酿,于是也尝试性地围了过来。
“我要一个这个小姑娘喝的东西。”
“我,我也要一杯。”
骆桑桑看着更忙了的两个哥哥,端着芋泥香奶走远了一点。
经过这段时间的医毒之术学习,她逐渐掌握了一点无形杀人的手段,就算独自一人外出也不再那么柔弱。
不过为免哥哥们担心,她就只在附近转了转。
“老乞丐老乞丐!眼瞎又腿瘸!”
“老乞丐老乞丐!破碗响叮当!”
街边巷口的一个佝偻老人被几个半大的孩子围了一圈。
他们蹦蹦跳跳地唱着恶意中伤的打油诗,嬉笑着拿走了他碗里的几枚铜钱。
看着她们结伴走远的身影,骆桑桑皱起眉,蹲在了老人面前。
“老爷爷,您没事儿吧?”
老人掀了掀眼皮,格外清澈的眼睛令骆桑桑一怔。
他不瞎。
那为什么任由那几个孩子拿了铜钱?
老人支起了拐杖,干瘦的大掌满是老茧,还有刀伤留下的印记。
他靠在路边的石柱上,短了一截的衣袖里露出长满毒疮的瘦弱手臂。
骆桑桑瞳孔一缩,还想再看看他的症状时,却被他拉下袖子挡住了。
“小姑娘,一个人在街上很危险的,快回去吧。”
他的喉咙仿佛被磨砂纸刷过一般,沙哑低沉,让人升起一种英雄迟暮的感慨。
“...”
骆桑桑忍不住道:“老爷爷,我带你去看病吧。”
老人再次掀了掀眼皮,眸中带了点笑意:“小姑娘,你总是这么热心肠吗?”
她?热心肠?
骆桑桑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下自己。
她都不知道挟恩求报多少次了,可担不起热心肠这个高帽。
“我认识济安堂的朱大夫,老爷爷,你跟我去看看你身上的毒疮吧。”
方才她就看了几眼,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毒,要是把他带到济安堂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他要成为自己手下的第一例病人。
“不用了,我这毒疮,治不好的。”老人平淡地说道。
“不不不,能治好的。”
骆桑桑赶紧说道:“你手臂上的毒疮不就是因为体内的毒素淤积才长出来的嘛,只要解了毒,这些暗疮自然消失了。”
“...”
老人见她嘚吧嘚吧说了一堆,不由得看了看她的身量。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懂得挺多。
“你是药童?”
“不是。”
“那你怎么对毒疮这么了解?”
“我平时就爱翻翻医书。”骆桑桑笑道。
老人拧起眉,明白了。
原来她是想拿自己练练手。
他沉默地垂下眼皮,见她固执地守在眼前不肯挪步时,他就知道,她是非要揪住自己这么一个病例不放了。
“看病可以,只要你能说出我体内的毒有哪几种,我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