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三日
“小姐，小姐，不好了，司马家来人了，说是老夫人突然晕倒。”
轰的一声，司马嫣儿耳边像是响起了一个闷雷。
祖母……
“小姐，小姐你慢点！”
百灵看着直接跑出去的身影，连忙跟上。
还没跟上，百灵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小姐在转角处撞上别人，跑得太快，冲击力太大，相撞的两人都撞倒在地。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小姐，你没事吧！”
司马嫣儿像是没听见下人跪地求饶的话，手脚并用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拍，飞快朝着门口跑去。
祖母晕倒了，祖母晕倒了。
大夫说过，祖母各方面情况都在变差，一旦晕倒，那就是恶化。
一旦恶化，要是救治不及时，或是情况太严重，那就……
马车飞快疾驰在街道，车里的司马嫣儿死死抓着百灵的手。
大夫曾说过到了祖母这个年纪，要随时做好准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事。
要是真出了事，该怎么办？
没过多久，马车还没停稳，司马嫣儿就掀开车帘，跑进司马家。
跑进祖母院子的时候，发现今天院子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就连平日里不会过来请安的司马灵儿和李婉婉母女都出现。
看着这些人，司马嫣儿的脚步就那样停住了。
浓重的不安压得她不敢向前。
“大小姐，老夫人让你进去！”
司马嫣儿看着出来传话的嬷嬷，看着嬷嬷脸上哀痛的神情，瞬间身子一软。
“小姐，小姐！”
她死死拉着百灵的手，一步一步朝着屋里走去。
来到床边，入眼的是半睁着眼的祖母，还有一旁不再救治的大夫。
“嫣儿，你来了！”
“别哭，祖母时间不多了，咱俩好好说说话。”
虚弱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已经没了神采的眼睛，还有微弱的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着她，都在告诉她在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祖母就要离开她了。
“嫣儿，对不起，我本来还想陪着你的，可身子撑不住了。”
“祖母走了，你不要太难过，我活了这么久了，现在要去见你祖父，还有我的朋友。”
“……”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老夫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那断断续续的声音。
司马嫣儿拉着祖母的手，亲眼看着祖母越说越慢，眼皮越来越重，手里的力度越来越小。
终于，那双给她所有温暖的手，软软地滑落，那双慈爱的眼睛慢慢闭上。
那一句嫣儿还没说完，就已经说不出话来。
看着床上像是安静睡着的祖母，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
四年前刚醒来的时候，入眼的就是祖母满是担忧的脸。
她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祖母说没关系，醒来就好。
在她遇到神秘老头，之后昏迷几天，醒来之后身边还是祖母满是红血丝的眼睛。
她因为有了读心术，听到太多人心的黑暗，被身边有些人肮脏的想法，刺激到快要崩溃的时候，身边也只有祖母干瘦却温暖的手。
祖母让来到异世的她，获得了所有温暖，让她足以抵抗人心的阴暗。
“大小姐，老夫人说……生死有命，您不需要太难过。”
“其实，老夫人这些年过得不是很好，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离开，总是很难睡着。”
“老夫人也不喜欢京城，说她的亲人伴侣朋友都死在京城，在这里生活总是觉得压抑。”
“只不过小姐你在这里，你是老夫人唯一牵挂的人，所以愿意回到京城。”
“如今老夫人应该已经和老太爷团聚了，小姐该为她感到高兴。”
司马嫣儿听着嬷嬷的话，伸出手整理祖母的遗容。
是啊，她该为祖母感到高兴。
她知道祖母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她知道祖母比任何人都要孤单。
她知道祖母很不喜欢京城，她知道祖母经常拿着祖父的东西。
从来都不是祖母离不开她，是她离不开祖母。
她来到异世，相当于重活一世，而祖母是她所有的感情寄托。
即便后来多了一个卫漠，却没有祖母重要。
“小姐，该为老夫人净身换寿衣了。”
……
“南国二十六年，八月三日，巳时三刻，老夫人寿终正寝！”
随着一声报丧，京城又一次热闹起来。
司马家撤下所有灯笼，换上白灯笼，白布开始挂在各处。
司马嫣儿这位外嫁女，接手了所有司马政该做的事情。
时间来到晚上，灵堂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好的棺木也已经放在灵堂。
“小姐，先去休息一下！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休息不行。”
“姐姐，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在这儿陪着祖母。”
司马嫣儿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跪着。
这一晚，老夫人寿终正寝的消息，传到许多人耳边。
这一晚，许多人都睡不着。
八月四日早上
许多收到消息的人，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前来祭拜。
而第一个来的人，是失踪几天的秦楠。
灵堂里，司马嫣儿面无表情地看着身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秦楠。
看着秦楠跪在灵堂前，背影有些莫名哀伤。
直到祖母死了，她都不知道祖母和秦楠之间有什么秘密，她也没问过。
只是她没想到秦楠似乎很伤心，跟府里装模作样假伤心的人不一样，是真的伤心，眼睛都红了。
因为时间还早，秦楠跪在蒲团上很长时间。
因为秦楠有些反常的行为，司马嫣儿听到旁边的司马灵儿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终于，第二位祭拜的人来了，秦楠也随着起身。
就在秦楠离开的时候，她感受到他望过来的目光，还有停下来的脚步。
“节哀！”
微微嘶哑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鼻音。
说完，秦楠转身离开。
司马灵儿见状，趁着没人注意悄悄跟在秦楠身后。
等到了外面没什么人的地方，司马灵儿立马上前拦住秦楠的去路。
“秦公子等一下！”
秦楠抬眼望向面前女人，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当初为了设局，他曾帮过眼前这个女人，也利用她。
他知道这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个女人此时在打什么主意。
“秦公子，好久不见，感谢你来祭拜祖母。”
秦楠眼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眉眼婉转，声音如水，泫然欲泣，一身孝衣的女人。
刚才在灵堂是上，这个女人眼里满是不耐烦，如今，一副悲痛难过的模样。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孝顺呢。
真是令人恶心！
“秦公子，对不住，我不该在你面前哭，不该如此失态……”
“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