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石头甜言蜜语中的秀兰，体味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呵护，她看着面前一桌美食，还有杯中的酒，尽管她不甚酒力，但还是不愿意拂了石头的心意。
她不忍拒绝石头，哪怕有些在她看来很让她为难的要求。她只要石头满意，她也就觉得很开心了。秀兰在她同石头的这场关系中，时刻把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时刻想要讨好他，以至于让自己处处被动，滑向深渊。
当石头将烂醉如泥的秀兰扛到一个黑暗的出租屋，将她扔到那张满足油污和恶臭的床上，他的心里却没有一丝亏欠，而是跟那个早就侯在一旁急不可耐的油腻男人讨价还价。
他知道只有在男人情绪高涨的时候，才能要到好价钱，尤其是对于面前这种似乎早就忘记了女人味的老男人而言。
那男人紧紧盯着床上的秀兰，嘟噜着嘴说：“不是说好了300吗？你咋又临时多涨了一百，你这也太不地道了！”
石头冷冷地说：“我哪里知道给你整个妞这么费劲，还给我搭进去那么些好酒好菜？你这生意就是500百，都是亏的，还挣不来我的酒菜钱呢！你要不乐意就算了，我去别家，定金我退给你……”
那男人一听，急了，说：“大兄弟，你别啊，有事好商量，不行，就加50块吧，我这也头一次，哪里知道这么些规矩啊？”
石头听他这么一说，更来劲儿了，他假装惊讶地说道：“啥？您还头一次？得，我把钱退给你，我还当是老顾客呢，我们不做生人的买卖，麻烦，还有风险。”
说着，他作势从口袋里掏钱，那男人一把拦住说：“别别别，好好好，加一百就一百吧，就当少抽几包烟了。”
他生怕石头把钱退给他，然后将送到嘴边的美食又给端走。
石头一边接过钱，一边对他说道：“大哥，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再找我，我一定给你更优惠的价钱。”
那男人嘿嘿的笑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赶紧把石头往外面推。
石头会意到，便自觉地走了出去。再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秀兰，跟堆在床上的那团垃圾一样，让他陡然觉得非常嫌恶。
秀兰是在那天的傍晚醒过来的。
她见自己赤身裸体躺在陌生人的床上，身旁那个油腻邋遢的男人，睡得正香，一条腿正斜斜地搭在她的身上。
她条件反射般地惊叫一声，将那男人一把推开，大叫着：“你是谁？快滚开！”
男人被秀兰的叫声惊醒了，下意识准备往外走，转而回过神来，发现他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的家。于是，他便嘟噜着说：“我……我为什么要出去？这是我的家啊！”
秀兰哭喊道：“你这个流氓，我要告你，我要告你……”
那男人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这才发现女孩不是石头说的那种职业小姐，便讨好地对她说道：“大妹子，你也别怪我啊，是石头把你送到我这里来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而且，我……我还是付过钱的。”
听男人这么一说，秀兰立马骂他说：“你这个混蛋，还敢血口喷人……”
说来那男人也不傻，石头跟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他怕自己又吃亏，碰到电视上说的那种“跳大仙”的，便悄悄用手机给录了音。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石头的声音，听到他说的那些话，秀兰怎么也不会相信是他最信任的男人，将她送上了陌生男人的床。
秀兰木讷地穿好衣服，木讷地从床上下来，脑子里面一片空白。那个男人看她神情恍惚的样子，陡然觉得她很可怜，便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五十块钱，想了想，又换成了一百块，硬塞到她的手里，说：“大妹子，你打车回去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曾经被她称作“家”的地方，那里不过就是她跟石头租住的小窝。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亲自收拾的，即便物件都不新，但至少看上去非常干净整洁。
她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守着自己爱的男人，给他生一堆娃娃，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一起，就很满足了。
她不清楚究竟自己哪里做错了，却落今天这般下场。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这座城市的这个季节一般很少下雨，今天却下了。雨滴不住敲打着秀兰的躯体，她却并不躲避，她想，或许连老天都觉得她很脏吧，下一场雨来洗涤一下。
冬天的雨，格外凉，雨越下越大，秀兰却并不介意，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躯体。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朝那个小窝挪过去。
石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像是看一个不相干的物件似的，只是那么冷冷看了一眼，然后便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墙上的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他喜欢的综艺节目。
秀兰浑身湿透，衣角不住地往下滴着水。她就那样直愣愣地站在石头的面前，目无表情，一言不发。
石头被她看得有些发毛，便不耐烦地冲她嚷道：“你丫有病吗？要死，给我死远一点儿……别他妈的跟僵尸一样……”
秀兰的心比外面的雨还要凉，面对石头的咆哮，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却身不由己地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石头从座位上一把跳起来，大声冲她吼道：“你他妈的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告诉你我就是为了钱，为了钱，你懂吗？”
秀兰没有说话，定定地看向他。
“我受够了那些苦逼哈哈的日子了，你看我爹妈，你再看看我哥，都过的什么日子……我不要也跟他们一样，我要出人头地……可是，你能帮我吗？你能吗？你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你能帮我做什么？”
“可是，我从来没有介意，我不在乎这些，我不需要你有钱……”秀兰哭着说道。
这个可怜的女人，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石头压根儿就没有爱过她，关心过她，他又何曾会在乎她是否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