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哥也接受过高等教育,但骨子里还是个每天完全“变节”的农民,在他看来一个不能有自己子孙后代的男人,跟残废没什么区别。
我哥跟我说起这些的时候,我也有些吃惊,于是,我问他:“这个……好治吗?”
我哥叹了口气,说:“如果好治的话,我也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苏倩居然骗我……”
一心想要嫁给我哥的苏倩,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要拿孩子来拴住我哥,鬼迷心窍的她大着胆子跟人家玩起了一夜情,终于梦想成真怀孕了……
只是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正是她这个举动让我哥彻底对他死心。原本还对她心存愧疚,结果因为苏倩的怀孕而荡然无存。
我问我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有过后悔和难受吗?”
他沉默了好久,也没有给我回复。然后我对他说:“哥,虽然我是你亲妹妹,但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你,我只觉得苏倩可怜,托付错了人……”
我哥仍旧沉默着,不言也不语。
如果我哥能够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哪里会铤而走险。但是,我哥一贯自私自利,根本就不可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我当然也摸不准他同意我妈娶邻村那个姑娘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我只知道他这人永远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那个当年在信上说得深情款款,对苏倩一往情深的大男孩,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真实存在。我想到那个在家里好逸恶劳已经没有一点儿男人血性的大哥,只觉得一种莫名的悲哀。
多年以后,我很偶然地碰到了苏倩,彼时她已经为人妻母。人胖了不少,却生得面色红润,早已不是我当年见到的那个苦逼哈哈的美甲店老板了。
我记得当时她正从一个商场里出来,手里推着一个大大的购物车,里面堆满了东西。
她先叫住了我,在我还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笑着对我说:“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你。”
我愣了一下,很快便认出她来,说:“好巧,你……还好吗?”
她笑了笑说:“我还好……对了,我现在结婚了,也有孩子了……他……我是说你哥还好吗?”
她问我这话的时候,其实我哥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我还是回她说:“他很好。”
她告诉我当年她跟我哥分开,都是她的错,她对不起我哥,又说这或许就是老天的安排。我没有接她的话,只是静静听她说着。不管怎样,我们后来没有了交集。我想,或许冥冥之中老天还是厚待她的,毕竟她是个好女孩。
生活总归是要向前的,我哥的事情就让他和我妈去处理吧,我也没有权限参与,反正我也不想参合那些事情。
大黑后来又找过我,说是关于迟一凡出版书稿的事情。
离上次跟他见面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再进到他的时候,我感觉他明显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
大黑笑着对我说:“真抱歉,又得请你帮忙。”
想起上次他还请我喝过饮料,我笑着回他说:“你找我,是不是又是因为迟一凡?”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被你说中了,不过你这次别误会啊,我不是来给他当红娘的。”
我听完他说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找了家咖啡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黑告诉我说,迟一凡之前找他借过钱,只是这次数额比较大,需要5万块。
我想起迟一凡跟我说起借钱的事儿,大概就是支付那个所谓的出版费吧。
大黑说:“他之前偶尔也找我借过钱,但数目不大。说实在的,我们哥俩关系也不错,我媳妇也不是小气的人,所以,我经常对他半借半送,毕竟他的收入有限。”
有大黑这样的好朋友,我真替迟一凡高兴。
于是,我问他说:“他的事情,你需要我怎么帮你?上次我在酒店里碰到过他,当时他正跟一个编辑吃饭呢!”
大黑叹了口气,说:“我就是为这事儿来找你的,我打听过了,那个编辑就是个骗子,可是一凡像着了魔似的,他就是不听我的劝啊!我不是舍不得那几万块钱,我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上当受骗。”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个所谓的编辑果然就是个骗子。
我对大黑说:“其实不瞒你说,我上次已经跟他谈过一次了,我也明确跟他说过那个编辑是个骗子,只是……”
见我有些犹豫,大黑着急地问我:“只是什么?你快说!”
“只是,我不确定我说的话,他能否听得进去。我看他当时的样子,好像不太愿意相信我。”我回他说。
“不会的,他其实很信任你。我也没啥文化,也不懂那些书啊字的怎么看,但我至少知道什么叫投入和产出。一件事情赚不赚钱,我肯定是很清楚的。所以,你还是帮我劝劝他。”
“那他们现在进行到哪个环节了?是要签约?还是付款?”我追问道。
大黑想了想,回我说:“具体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需要尽快让他跟那边中断联系,不然我只怕他越陷越深……”
正说着话,大黑的电话响了,他对我说电话是迟一凡打的。然后,他便接起了电话。
大约过了三分钟,大黑挂断了电话,对我说道:“我把迟一凡约出来了,他一会儿就能到,不过得多耽误你一些时间了,不知道你方便吗?”
我心想,我在这里也不一定能起到什么作用,但好歹也尽力相劝过了,即便他不听劝,最后还是误入歧途,我也做到仁至义尽了。时间既然已经被耽误了,也不在乎多耽误一会儿了。
于是,我对大黑说:“没事儿,我等他。”
大黑感激地看向我,满脸堆着笑。我知道他也是没有办法,对待兄弟也算是非常尽心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低三下四地来求我。
上次跟他接触,只觉得他这人鲁莽突兀,这回看来却是很实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