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梦听我问到她当时是谁的时候，脸色立马变得狰狞了起来。
朝我呵呵的大笑道：“你猜啊？”
蛇媚眼观三生，只有自己能看到。
不像我，是因为蛇媚眼被封住了，所以不得不由明沧帮忙催动，同时他也在我体内埋了这条白蛇，导致我无论经历什么，他都可以看到。
但柳月梦前三生是谁，除了她，怕也只有明沧知道了吧？
我想着她和明沧的默契，以及用幽蝶焚月时的手法，试着道：“你是明家人？”
明沧在蛟龙洞，好像也能用这术法。
柳月梦却已经将情绪收拢好了，瞥了我一眼：“你自己猜啊。”
那声音幽怨而又带着几分冷意，让我听着有点牙痒痒。
不过这会那条血蟒就好像一条被洒着盐，吐出血水的水蛭，软塌塌、松软软的缠在林静身上。
柳月梦一伸手，直接捏着那条血蟒的七寸，如同揪着猫狗后颈的皮毛一样，直接将那条血蟒跟废弃物一样，丢在浴室角落里：“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具体的等你解了蛇媚眼的封禁，自己看吧。”
说着，居然头也不回的拉开浴室门出去了。
就在她门拉开的时候，明沧半侧着的身形靠在浴室门边。
这次他没有蒙眼，从半开的浴室门，扭头沉沉的看了我一眼。
一黑一蓝的双眼，居然带着淡淡的恨意。
我没有再逃避，直勾勾的对上他的眼睛，朝他轻笑着点头。
嘴唇轻启，低声道：“我就在这里等明沧先生带来柳容春，帮我解封那三生的记忆啊。”
以前我还挺抗拒的，毕竟柳林夜这个前世跟我有什么关系？
但现在，听了柳林夜做的那些事情，我只想拍手称赞。
恶人自有恶人磨，九佬这些人，其实不过是打着困相柳恶魂的名头，到处做恶罢了。
虽然相柳恶魂出来危害更大，可他们做的恶，难道就不是恶了？
我说的声音很低，可我知道明沧能听见的。
因为他瞳孔明显的缩了缩，镜魔一边在我脑中感慨“你别惹他啊”，一边又怕我看不清，将明沧脸上的每一个细节用镜像投入我眼中。
他生怕我被明沧搞死，到时他没有地方可以藏身。
不过明沧只是沉眼看了看我，然后就转眼和柳月梦一起离开了。
随着浴室的门关上，我这才转眼看向林静。
她这会宛如一个染着血的破布娃娃一样，瘫软在地上。
那些细针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只是无数的孔洞，往外渗着血水。
她四肢摊开，毫无形象的躺在地上，轻喃道：“抱我……去药水里。”
所以这一抱也得要还的！
我泡了好一会了，虽说中间又被明沧折磨了两次，但那种撕裂的痛意没有了。
所以想着她帮我“收尸”从玻璃棚那里抱过来，还是爬起来，将林静抱进浴缸里。
也得感谢明沧给我喝的那些蛇羹啊，我力气大涨，要不然还抱不动林静。
她一放进浴缸中，原本琥珀色的药水，瞬间被染成了血水。
林静靠着浴缸边，悠悠的喘了口气，瞥眼看着我道：“胡清颐，你恨我吗？”
我正拿着旁边柜子上放着的浴袍裹着身体，听到林静的话，扭头不解的看着她一眼：“恨你什么？”
“恨我没有救你。”林静身体还不停的有血水咕咕的冒出来，朝我轻声道：“柳林夜被困柳家的时候，我爸其实还在，我们其实可以救她的。”
“明知道困相柳恶魂是多么难受，可还是任由她被抓回柳家。”林静说到这里，沉眼看着我道：“而且你不知道，那个给女子喂药，引开蛟龙，带出她们母女的主意，就是我爸出的。”
我听到这里，完全都不感觉意外，系好浴袍的带子，一边收拾着背包里的东西。
一边朝林静悠悠的道：“九佬的人能进入天巫密林，也是你爸带领的吧？还有后面九佬围守在蛟龙洞外面，也是你带路的？”
从林静和柳月梦的话中，可以得知明沧还是明家那个人的时候，也很厉害的。
要不然，他不会敢孤身潜入天巫密林，寻蛟龙洞！
可就算是明沧从林静那里得知了进入天巫密林的法子，也依旧被困了很久，没有完全进去。
那九佬前面去蛟龙洞抓柳林夜母女可能还是精英之师。
但后来被柳林夜霍霍得灭了三族，青壮女子全死于阴水蛇，男子也死得快没了，还能进入天巫密林，守在蛟龙洞，这里面怕也少不了林静的帮忙吧。
她从头到尾，都是站九佬那边的。
林静呵呵的低笑：“原来你光是听着，就知道了啊。”
“因为我是局外人啊。”我将背包整理好，拿出自己备用的衣服。
看着林静道：“你们说话，都是站在自己的这一面，所以你们从来没有直面过，对柳林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比如柳月梦，到现在都不敢直面自己当初是谁，只敢让我猜。
她能得柳林夜困魂术重点照顾，想来当初对柳林夜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现在她自己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其实林静当时和林娆，和柳林夜才是最亲近的血脉关系。
天巫一族既然掌控着蛟龙洞的秘密，完全有办法可以护住她们母女的。
林静躺在浴缸里，好像连手指头动的力气都没了。
却依旧悠悠的道：“胡清颐，你没有处过乱世，不知道有多难过。你以为我爷爷想将林娆送到柳家配种？”
“可那时林家只有我们几个人，九佬其他各族强盛。你有想过，我爸引出相柳恶魂后，浑身溃烂流着黑水，却还是缠着一层层的白布，带着我在外面奔波。”
“我们连饭都吃不饱，全靠在九佬各族中混一餐算一餐。你以为我落入烟花柳巷，是因为我天生本淫吗？是因为没钱吃饭啊？你不懂那种饿肚子的感觉，饿得喉咙酸水直流，胃绞着一下下的痛，好像看到什么都想吞下去！”林静呵呵的低笑。
沉声道：“那时天巫密林有很多东西，可拿出来卖，又能卖给谁？大家都吃不饱，你说那些药卖给谁？我们也不能一直吃药啊！”
“你知道那条母蛇是怎么死的吗？”林静呼了口气。
我换好衣服，转眼看着林静，以为她会说。
可她却似乎闭着眼睛，好像在回忆以前的事情，脸上尽是痛苦。
过了半晌，才沉沉的道：“胡清颐，其实柳月梦不愿意看到你，理由是很充足的。如果不是想知道蛇媚眼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想看到你。”
林静说到这里，轻声道：“我不能死，可能也是蛇媚眼定住了天巫血脉的原因。”
“我这具身体已经破败不堪了，可我却还不能死。不是我不想，是死不了。”林静声音带着笑意。
咯咯的道：“柳月梦她们至少还会痛苦的死上一次又一次，然后换一具新的身体。我却一直是这具破败的身体！”
“你以为我和那些小年轻欢好，我很享受吗？”林静脸露出厌恶的表情。
嗤笑道：“我以前为了挣钱，阅人无数，对于男欢女爱，只有厌恶。可我以前用那个法子挣钱，养活自己，现在依旧不得不用这种法子吸食精气，让自己不这么痛苦。”
“那些小年轻一边在讨好好，可其实也很厌恶我。他们看我的目光，也让我恶心！”林静的语气带着一点垂死的森森然。
却依旧扭头看着我道：“其实柳林夜变成最后那样，是因为每个人都有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