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时感觉明沧真的是条很有意思的蛇,更甚至有点中二。
玩弄人心的时候,他算计精准。
可能是精于这个,又想着纠正后多改得更精准吧,每次出了点问题,就要问一些太过明了的问题。
恨不恨?
伤心不伤心?
他自己都知道玩弄我,会伤心,却还来问我?
能做到像明沧这样理所当然的,大概就是那种极端自信的上位者吧,总认为对下面的人,雷霆雨露皆是圣恩啊!
我握着尖刀,感觉浴室越来越冷了,试着用尖刀将水龙头挑了一下,果然水龙头噗噗两声后,水里夹着玻璃渣子。
明沧生气,真的是很冷啊。
得放着水,让水流动,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水管冻实了就会坏。
在哗哗的流水中,我朝明沧轻笑道:“明沧先生或许是在民国时出来的比较多,所以还以为现在是以前。现在社会自由恋爱,我和你之间的事情,没什么的。”
“而且这种替身梗啊,以身相报啊,都是老路子了。感情这东西骗了就骗了吧,我还有很多的,明沧先生不骗我钱就行了,我还欠了一大堆外债。”我见水里没有冰渣子,将水龙头关了。
朝明沧道:“既然该给先生的给了,先生在这里来去自如,请自便吧。”
明沧好像有点失神,捏着那两张底片,好像也没有反应出什么。
等我走出了浴室的门,才朝我道:“有她的底片还有吗?”
“没有了。”我朝明沧挥了挥手,直接上楼穿衣服去了。
等我换了衣服下来,明沧果然不在了,梅姑在灶房里烧着柴火,将我那一身血衣丢进灶堂里烧掉。
我找了药箱,将腿上被猪咬的地方敷了药。
猪的咬合力也不小啊,小腿肚子被扯掉了一块肉,不过幸好咬得不是特别大。
可青肿发麻,都没有感觉到痛。
“你这样处理,今晚睡一觉起来,要肿得你半条腿都废了,痛到你想哭。”梅姑用铁钳将血衣夹着烧完。
朝我拍了拍身边的凳子:“过来。”
我又老老实实的端着药箱过去。
梅姑帮我处理完伤口,跟着起身,居然拿了一瓶肉芽过来,倒在我伤口上。
看着这肉芽在伤口蠕动,又慢慢融化,我感觉有点恶心,却还是任由梅姑处理。
朝她道:“我等下出去一趟,找人修一下窗户,再给你换张桌子,再多买点菜什么的。你别老是出去吃席,实在不想做,就多炖汤,材料丢进高压锅,压半个小时就好了,再尝尝盐味就行。”
“腿都快被猪吃掉了,瘸着腿,大晚上的还要朝外跑?”梅姑用纱布帮我将伤口包好,冷声道:“你真的打算好了?”
我等她扎好纱布,轻笑道:“肯定的啊。我时间不多了,总该把要做的事情做完。”
接下来就是一片沉默,我做饭,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可有关柳容春的事情,想来她是和明沧说了的,她也没有再问。
我打电话叫常叔来接我的时候,常叔想都没想就来了,还很夸张的道:“妹陀,这几天在家绣花啊?怎么不出门了?都没见你打电话叫我当司机了啊!”
我只是朝他呵呵的笑,收拾好背包,将五妹给的一大一小两把尖刀收好,和梅姑打了招呼,在十一点前回来,就出门了。
结果一出门才发现,常叔居然真的买了个皮卡车,朝我兴奋的道:“怎么样?是不是比三轮车舒服?小川子帮我买的,连保险都搞好了!”
我这才想起来,常叔的那辆破三轮在拉吴芳芸时被阴水无声毒死后腐蚀掉,然后被明沧烧掉了。
这小川子,指的大概就是柳化川了。
还别说,比电动三轮车好多了,还是有钱好办事。
我坐到副驾驶,让常叔先带我去看玻璃窗,又看了桌子。
想到梅姑家只有我填充的冰箱,又在超市买了一堆菜,干菜,包装的配菜,以及一堆乱七八糟能用上的调料。
常叔一路跟着我,呵呵的笑:“大晚上的买这么多菜,是明天早上要做酒吗?”
“是啊。”我也大包小包的拎着,往后厢放:“这附近有洗胶卷照片的地方吗?”
“得老影楼了,这会肯定关门了。这年头了,你居然还有照片要洗?”常叔一脸疑惑。
我坐到车上,将背包里的那张合照的底片拿出来,递给常叔道:“你帮我看看,这种的哪里能洗。”
“这是旧的了吧,不好洗呢!”常叔接过底片,捏着往眼上方看了一眼:“这种一张张容易曝光,洗出来也不……”
他瞥了一眼,一直没个正形,笑嘻嘻的脸就凝固了,捏着底片皱了皱眉:“这都谁和谁啊?我怎么还看到了自己?这是在哪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系着安全带,朝常叔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呢。我最近和五妹在学杀猪,还没有什么生意,你家不是养了猪吗?你带我去看看,我看年底能不能出栏,先给你点定金,到时我来帮你杀猪啊。”
“还是小猪崽子,杀什么。”常叔捏着那张底片,左右晃动着,似乎想看清上的人。
“柳家一直有人跟着我,这底片拿去洗也不太安全,去你家看看以前那张吧。”我一把扯过底片,看着常叔道:“你是个什么匠?”
可一想又不对。
这二十年来,常叔长相都没有变化,梅姑原先是真不认识他,还是装着不认识?
常叔哎呀呀的叹着气,拍着方向盘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好像胡家村出过什么事,我就帮着去拉人。刚好他们拍合影,我就跟着蹭了一张。”
“哎,你还别说,这二十年,我也没怎么变啊。”常叔又感慨。
我将底片收好,呵呵的笑:“您还记得是二十年了啊。”
常叔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无奈的道:“胡岂易那个猛子,生个女子怎么鬼精鬼精的。你这像你那个妈啊,哎,我还是带你去我家吧。”
常叔没有恶意,这点我是知道的。
最先他主动找上我,只是想试探我,可后来真的帮了我不少忙。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常叔家里真的养小猪崽。
“没骗你吧。”常叔瞥了我一眼,带着我进屋,吆喝道:“我回来了。”
我记得常叔是个光棍的,怎么家里还有人。
等常叔推开门,打开灯,就见他家堂屋摆着的躺椅上,躺着一个浑身干瘦得好像骷髅一样的人。
因为皮肉干枯,那人的眼睛好像也被耷拉着的眼皮给遮住了。
而且一进这屋子,就有着一股怪味。
我不由的摸了摸五妹留给我的那把尖刀。
在脑中朝镜魔道:“死的,活的?”
常叔却已经热情的帮我拿凳子倒水:“这是我爸,如果不是他一直这样半死不活的,我能一直打光棍吗,早就娶上媳妇了。汪二麻子一个只会杀猪的,还娶了媳妇生了这么多女呢,我不比他招人喜欢啊!”
他给我倒了水,往我身边的窗台上一放。
端着水就去喂躺椅上的那个骷髅人。
怪的是,那骷髅看上去都是皮包骨了,居然在常叔喂水的时候,还会张嘴喝水。
我怎么也没想到常叔还有个爹,但见他喝水,还是松了口气。
只是这得了什么病,得干枯成这样啊?
正疑惑着,却听到镜魔道:“这是个死人,而且死了很多年了,可又好像活着,你这惹的都是些什么啊,你趁他没注意,快跑吧!”
镜魔说到最后的时候,有点欲哭无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