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借我的眼睛看前世的这几次,连我都隐约感觉到了,那个女子不让人去看她的前世。
以明沧的脑袋,怎么会想不明白。
更何况,他前面还做了这么多事情,查了这么多线索,多少知道了些。
可就是这样,他还要一再确认,一再的去查。
就爱得这么深吗?
生同寝,死同穴……
所以明沧跟我躺在这具铁棺里,体验一把?
我不知道那种爱浓到什么程度,让明沧这么清醒理智的一条蛇,却宁愿装糊涂不肯醒来。
但他这样,我确实没办法拒绝,而且也没有能力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沧躺在这里面,这铁棺里并没有跟我以往躺着的时候,有蛇虫鼠蚁之类的进来。
我原本还撑着不想睡的,可闻着明沧身上熟悉的松香味,加上铁棺里无比的安静,眼前一片漆黑,居然慢慢的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铁棺已经打开了,怪不得我没有感觉到窒息。
等我从铁棺中爬起来,习惯性的看了一眼那挂着的蛇骨嫁衣,却发现那些蛇骨没有再游动了。
想来是明沧走的时候,又施了术法。
我洗漱好,换了衣服,去楼上房间找了梅姑,她居然在描花样子。
从用过一次量蛟尺后,我胆子就大了很多。
本来想约梅姑一起去买菜的,可她却说要在家里绣花,让我自己去。
居然破天荒的给了我一千块钱,让我多买点。
搞得我都有点受宠若惊,接了钱,头都没敢回,生怕她后悔。
不过下楼的时候,见苗七娘的车还停在屋外,明沧居然没让苗七娘来开。
我想了想,还是将钥匙放在梅姑家里。
苗七娘这车是个保姆车,大牌,很贵。
如果明沧在的时候,开一开,还行。
明沧不在,我开着出去乱晃,就有点招摇了。
万一磕着碰着,我真没钱赔。
正打算打电话给常叔,让他来接我。
就听到外面常叔在吆喝:“胡妹佗,妹佗!”
他这嗓门很大,估计连楼上的梅姑都听到了。
我连忙出去,朝他道:“来了。”
这电话都没打,他就来了,我总感觉没好事。
不过常叔只是看了屋里一眼:“你师父没事吧?”
我看着他微挑的眉,还有他手里拎着的打包盒,瞬间感觉没什么好事。
想到他们还一起吃过烧烤,逛过夜市。
听昨晚常叔的意思,还为梅姑打抱不平,心头微动,难道铁树开花?
“你要出去?”常叔见我背着背包,将打包盒给我:“这是杀猪粉,现炒的臊子,兑的刨猪汤,味道可好了。让你师父尝尝,我那晚还跟她说这味来着。”
常叔脸上半点腼腆都没有,往我手里一塞:“快点,正好我有事跟你讲。”
我拎着打包盒,放在餐桌上,朝楼上叫了一声。
梅姑对这房子管制很强,连我做梦都知道,常叔这么大嗓门肯定是知道的。
我吆喝完后,锁了门出来。
常叔还一边发动三轮车,一边朝屋里看:“她吃了没?好吃吗?”
我……
常叔或许是感觉太过明显了,被我看了一眼,忙低咳了一声,招呼我上车。
一上车,常叔就又开始了八卦了。
最近最大的八卦就是周生贤家了,周生贤死而复生,又再生。
第二次死的时候,整个人都成了皮包骨,真正的皮包骨。
而且家里打牌的那四个蛇伥,当晚就呕吐脱水,去了大半条命。
现在那四个蛇伥的家属就守在周生贤家闹事。
那闹事的理由,说正当吧,也不太正当;说不正当吧,又好像说得过去。
毕竟是在周生贤家出的事,而且打牌什么的搞到凌晨,出事后,周爸也没有送医院。
反正就是闹,要周爸出医药费,没得钱赔卖了房子也要出。
常叔一边开车,一边唏嘘:“他也是,儿子死过一次了,也不知道讲究点。还想着靠赌挣了大钱,买部好车,再去县城买房子,给儿子结婚。打牌就打牌吧,偏要在自己家里开局子,现在好了……”
我听着有点麻木,这种事情,如果第一次错,是因为那条蛟龙找蛇伥,引诱周生贤用双蛇头。
可后面,周生贤完全有机会收手的。
常叔和他家有点牵扯的亲戚关系,还感慨着周家也是倒了大霉了。
可话里话外,就是问我有没有办法转运什么的。
我听着风吹,把常叔的话也当耳边风。
常叔也没恼,送我到菜市场,却把三轮车停在了一个小巷子里。
一边把车停好,一边朝我道:“来!你照顾叔生意,叔请你吃杀猪粉。”
可车子一停,我还没下车,他就朝我伸手:“说好的,一趟一百。”
他还真的是“请”我吃啊!
我掏了钱给他,这才发现,这杀猪粉的铺子不大,可人却不少。
外面还有个猪肉摊子,在卖猪肉。
里面就是一个人煮粉,一个人收钱,还得人自己去端。
摆着四个破桌子,根本就坐不下。
外面横乱的摆着四五条二人凳,还有几张小凳子,都坐着人。
他们也不怕烫,端着碗就坐在凳子上自己吃。
还有连小凳子都没混着的,端着汤碗,找个地方蹲着吃。
空气中尽是浓香鲜汤,和辣椒油的味道,以及唆粉吸汤的滋溜声。
光是看着这样子,我就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常叔见我站在门口发愣,推了我一把,看了看道:“算了,看你这样!你坐车上去,我给你端过来。”
“谢谢!”我确实感觉常叔贴心了不少。
正准备转身,却听到一个滋溜喝着汤的朝旁边的猪肉摊道:“吴妹,来半边猪脚,去皮照筋切了。我拿回去炖土豆!”
我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
转眼朝猪肉摊看去,就见一个妹子用块毛巾包着头发,拿着个猪脚,麻利的放在一边的网架上,用火烧着去毛。
可能是卖猪肉的,身材偏壮,也有点微胖。
巷子一头的晨光照到她染汗微红的脸上,泛着淡光,宛如刚开的牡丹。
虽然微胖,可却面如满月,体态丰满到宛如唐装美人。
我眯眼看了看,就见她已经将猪脚烧好。
握着一把大砍刀,顺着猪脚唰唰的将上面烧得焦黑的皮毛全部削掉,连猪蹄硬甲都不过刀锋一偏,直接就剃出来了。
跟着刀锋一转,对着猪脚就砍了下去,劈半。
对半劈猪脚,明显腕力很足,用尽大力的。
可她一刀下去,猪脚应刀光而破成两半,可案板却连动都没动一下,更甚至在她提刀的时候,案板上连刀印都没有。
我慢慢走过去,看着那个厚木的案板。
她每天都卖猪肉,可案板却不像别的猪肉摊子上的案板,全是纵横的大小刀口。
反倒是很平整!
爷爷以前说过,力道这东西,出去容易,可收却很难。
以前打拳的也好,或是用重型兵器的也罢,宁愿三招实,不愿一招虚。
刀拳到实处,出去的力道,因为挡拦反弹回来,还容易点。
可如果到了虚处,要靠自己收住,不只是收力,连出去的力,都受到自己身上。
这妹子……
我眯眼看了看,尤其是她削筋去骨的时候,和爷爷削猪蹄很像。
脑中转了转,当下笑道:“好久不见啊,五妹!”
爷爷要回家修空坟的时候,那时我不大,可也记得,那天来了很多人。
那晚吃了炖得烂而入味的猪头肉。
那时五妹也跟着去了,不过她好像跟在大人身后,看我的眼神里带着鄙视。
毕竟同为九佬十八匠之后,她同为女子,继承了杀猪匠的衣钵。
而胡家作为皮匠,却因为我出生,整个胡家都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