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伙计连忙惊奇道：“真的是这位姑娘要盘下这处铺子呀？”
甄大娘瞪了他一眼：“守着柜台吧，这人来人往的，偏生意惨淡。”
小伙计一乐：“咱虽是开药房的，可也不天天咒着人家生病不是！得嘞，您也忙着，我去守着！”
伙计又给茶壶里添了些热水，嘻嘻哈哈地回去柜台后头守着，时不时往这边打量，还在好奇着呢。
璃晚也混不在意，只跟着甄大娘往药铺的二层去。
“这里平常也就是放些药材，那些宝贝儿堂叔重视的不得了，怕放在一层若有个刮风下雨的，染了潮气就毁了。而且二层人也少来，最是清静。
二层也确实宽阔，璃晚很是满意，“啧啧”两声：“若是腾空了这里，装修成酒家也是可以的。”
甄大娘与有荣焉，笑的分外高兴：“是呢，以前是有好几家的掌柜来瞧，看上咱们这儿的厅堂又大，铺面两头临街，最是敞亮，人来人往，可比药铺赚得多，可惜，堂叔也没别的嗜好，对着药材比亲儿子还在意，哪里肯卖。”
说着想起现如今的光景，不由一叹：“都是些不肖子孙，父亲才去，就急不可耐地盘算着卖家产！”
璃晚对人家的家事没什么八卦的心思，四处看着，推开窗户，外头的视野也是寥落，能看见沈家别馆的一角，别说，入目的这么多家铺面宅子，却独独沈家那处别馆，最多绿色，最多玲珑屋檐。
提步下楼，她心里有了些别的意思。
后院里果真如甄大娘所说，并不大，璃晚稍稍有些失望，不过，对比起来，这一家已经算是极好，可以看出甄大娘的堂叔以前确实钟爱这处铺子，打扫的干净不说，修葺的也整洁结实。
倒是配药的屋子小了些，不过若是跟着那处连着厨房打通，倒也差不多。伙计们住的地方，也尚算可以，每间都不大，而且还都不甚干净，多是些半大的小子在这里住着，因为老板去世，家主换人，这生意也不做了，因而不管是伙计还是学徒，回家的回家，另谋出路的也多得是，唯独剩下前头看着家院的小伙计一个了。
“从两头都能上二层，上头屋子就不多了，拢共四间，倒是每间都不小，里头也是有厅，有屋，我那堂叔为了几个孩子也是煞费苦心，三个儿子一人一间，就是娶了媳妇儿，生了孩子，也都住的下的！若是姑娘不喜这样的结构，以后大可以将几处推平了，面积也大些，更显得豁亮。”甄大娘细细指于璃晚瞧，推开一处屋子，先是屏风隔开的前厅，再往后头，掀了帘子进去便是不小的几间屋子，处处虽小，倒也精致小巧，显见主人的用心。
便是这样，璃晚心里也有了想法，这一处倒是真的不错，就是不将屋子的格局变化，接了明月与明瑞来，也是住的下了。
芳儿与兰儿若是带了人来，住在下头也是可以的，不过是要好好清理一番，不然也太脏臭了些。
“这里虽小些，但是我那生意暂且先用着，倒是也可以。”这是璃晚头一次肯定下来，甄大娘听了她的话，不由松了口气。
“姑娘既然这样说，价钱方面我去与我那大哥谈谈，他家闹得确实也是不像话了，家中还有几个姑娘儿子等着说亲呢，若是总这样闹，怕婚事都有耽误。”
璃晚笑：“嗯，那就麻烦大娘帮忙从中说和了。”
甄大娘也是真心为了堂叔一家好，毕竟两家关系尚算亲近，又都是同城里住着，虽然她家父母都不在了，可这些人也多亏了有堂叔一家的照应，好歹是有个依傍，他们好了，她也开心。
说着，便领了璃晚往外走，这里的铺子都由她去商量，争取为璃晚要一个合适的价钱，早点了解了这铺子，她那堂叔家的大哥也能喘口气了。
她二人出来的时候还是早上，现在都正午十分了，想了想，璃晚便邀请甄大娘一道去就近的酒家用些饭菜，也算承了她的情。
甄大娘推辞不过，便应了璃晚，一道往明月楼去。
包厢里，璃晚点了几样平常爱吃的菜色，与甄大娘聊起天来。
“大娘在沈家别馆做活做了多少年啦？”
甄大娘人朴实腼腆，见璃晚和气心善，便也放松了精神，与往昔与邻人话家常一样，与她闲聊起来：“总有个七八年了，不过沈家主子啊，不常来，平常咱们也就在那院儿里，少着呢出门，不过是一月里无事歇上一天，出来走走亲戚，不过管事们都管的严格。”
“是呢，沈叔叔游走列国，少在一处待得太久。”璃晚沿着茶杯的边儿，以食指绕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有意无意地说着，“厨上的厨娘师傅们很多吗？沈叔叔常年不来此，你们倒是也没什么事做吧？”
甄大娘忙摆摆手，笑道：“哪儿能光养着闲人呢，院儿里人手多着呢，虽然主子不常在，可是时不时接待些贵客，我们每月里也就几天能歇歇，可主子在乡下的庄子里也要帮忙，所以大家常常走动，也不得闲。”
“咦，乡下的庄子吗？那里还要别馆里的人过去？”璃晚好奇不已。
甄大娘看慕公子与翎羽，还有院儿里几位重量级的管事，都对璃晚客客气气，许多事也与她商量，照顾的极为妥帖的样子，还以为璃晚什么都知晓，自然也不会避讳：“是呢，那里有许多主子买来的孩子，唉，都是苦命人，要不是家里遭了灾，要不就是父母心狠，再有就是那人贩子手里的，几位管事偶尔去市面上带回来几个孩子好生养活，送去庄子上，还请了教习师傅教识字呢，倒也是苦尽甘来！”
甄大娘真心尊崇沈清，只觉得有这样大慈大悲的主子，纵使不给她工钱她都乐意给他家做工！
“大娘是说……沈叔叔在樊城也有这样的庄子？”璃晚诧异，从与她和翎羽关系缓和，在别馆谈话开始，她始终以为，沈清所培养的为这复国一族效力之人，都是远在丽都，从未想过，他们会在夕照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