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之森是一家粤式餐厅，季莞尔作为这里的股东之一，有一间专门为她预留的包厢。
季莞尔刚坐下没多久，白夫人便跟在服务生身后进来了。
比起从前的珠光宝气，她今天的打扮要朴素得多。身上是一条五万块都不到的连衣裙，通身的首饰只有一副珍珠耳钉，倒是鼻梁上一副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异常抢眼。
季莞尔漫不经心地抬了抬下巴：“白夫人坐吧。”
“莞尔，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白夫人深吸了口气，摘下脸上的墨镜，眼角处的一道淤青十分明显。
季莞尔目光瞥过，视而不见道：“OK，蒋女士，你要和我谈什么，我们不妨言归正传吧。”
既然蒋文雅不喜欢“白夫人”这个称呼，季莞尔也不是不能换一个。
“莞尔，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听你叫我一声妈。”
闻言，蒋文雅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她捂住脸，哭的双肩一耸一耸，看上去非常有老白花的气质。
季莞尔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看着蒋文雅表演。
自己哭了十多分钟，可对面的人一丝反应都欠奉。蒋文雅顿时哭不下去了。
她抬起头，红肿着一双眼睛道：“莞尔，你爸爸最近的脾气越来越差了，昨天还对我动了手，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季莞尔放下茶杯，一双清明如镜的眼眸令人无所遁形：“蒋女士，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蒋文雅呆住，忍不住质问：“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季莞尔有些闹不懂蒋文雅的脑回路。
她语气微沉：“你被白正雄家暴，我让你报警，怎么就残忍了？还是说……”
季莞尔看向蒋文雅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你总不会是要让我帮你将你老公打一顿吧？”
蒋文雅险些被季莞尔的话气到吐血。原以为这个女儿进了娱乐圈后能有几分长进，没想到还和从前一模一样。
明明白正雄那个人精明、自私，就连自己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生出来的女儿怎么会这么蠢，连人话都听不懂。
如果是悠然……
蒋文雅的手指快要扭成了一个结，算了，不提也罢。
蒋文雅决定改变策略，她捂住脸，语气异常低落：“莞尔，你爸爸不是故意要打我的。他最近只是心情太差了。”
季莞尔嗤笑道：“蒋女士，友情提醒你一句，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还要为人渣找借口吗？”
蒋文雅被季莞尔的大逆不道惊呆了，她喃喃：“莞尔，虽然你爸爸严格了一些，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怎么能骂自己父亲是个、是个人渣呢？”
季莞尔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她深切怀疑四十分钟前的自己是不是脑抽了，才会决定来见蒋文雅。
这个女人就像是鼻涕虫一样，黏黏糊糊，半天都扯不到重点。
还是她指望着卖一波惨自己就会心软？
季莞尔不耐烦地站起身：“蒋女士，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我想我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等等！”眼见感情牌打不通，蒋文雅有些受挫。
但想到已经风雨飘摇的白氏，她想也不想地把人拦住了。
“莞尔，我想，你一定对白氏的股份感兴趣。”
这是要上正菜了？季莞尔眯起眼，重新落座。
蒋文雅霎时间受到了鼓励，哭哭啼啼地说道：“你爸爸最近从恒信集团手里拍下了一块地皮，结果接手还不到一个礼拜，工人施工的时候发现了一处遗址，工程被叫停，现在这块地彻底砸在手里了。”
季莞尔目光闪了闪。徐文泽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所以呢？”
季莞尔仍是没有搞懂白正雄夫妻的目的。
她一个演艺事业刚有一点起色的小透明，白正雄夫妻应该不会冀望自己去帮他们填上这个窟窿吧。
蒋文雅沉默了一瞬，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出口。
但想到那些贵妇人的幸灾乐祸，她咬了咬牙，脸上流露出一丝苦笑。
她低喃：“妈妈听说你认识软银资本的徐总，据我了解，徐总还没有结婚，如果你肯去求他，说不定他会帮忙。”
季莞尔敛住眼底的寒芒。蒋文雅不会不知道她的话意味着什么。自己终究是小看了这对夫妻的无耻。
她勾了勾唇，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听你的口气，那块地皮怎么也要几十亿吧。我和徐总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要帮我去填白家的窟窿。”
蒋文雅吸了口气：“可我听说，徐文泽为了你，把曲家和付家都搞垮了。一个男人如果不喜欢你，怎么肯为你做到这一步。”
季莞尔冷笑：“所以说，你的脑袋也就只有芝麻绿豆那点大，除了情情爱爱，你就想不到别的了。”
“莞尔，你怎么能跟妈妈这么说话！”蒋文雅养气功夫还不到家，闻言，神情里流泻出一丝愤怒。
“白家破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慈母装不下去，这就原形毕露了？”
季莞尔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杯里的茶水。
她似笑非笑：“这些消息是白悠然告诉你的吧？我还奇怪白悠然一个富家千金怎么会这么恶毒，我今天总算知道答案了。这叫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
“莞尔，你不要忘了，你也是我和你爸爸的女儿。”不像白正雄唯利是图，蒋文雅心里面还是有这个女儿的。
只是一直朝着自己摇尾乞怜的小猫咪陡然间对自己伸出了爪子，这让蒋文雅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不是养女吗？”季莞尔差点被白家夫妻的“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给逗笑了。
她一双杏眼波光流转，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看我，差点忘了白氏集团发布的那则断绝关系的声明。蒋女士，提醒你，从始至终，我和你们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你就不要说气话了。等你哪天做了母亲，就能理解我了。”
蒋文雅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妥协。
“莞尔，只要白家这次能够顺利渡过难关，我和你爸爸会分别给你百分之五的集团股份。”
“百分之五吗？可真大方。”季莞尔拍了拍掌，目光里面寒意闪烁，“可惜呀，我只想看到白氏宣告破产，股份还是留给你们夫妻心爱的正牌女儿吧。”
既然已经知道了白家夫妻的目的，季莞尔不觉得自己还有留下去的必要，她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蒋文雅在她身后嚷道：“莞尔，你真以为我和你爸爸拿你没办法了？如果我们把你和白家的真实关系曝光了，你有想过后果吗？”
如果可以，蒋文雅并不想和亲生女儿闹到这种地步，但这个女儿浑身是刺，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季莞尔倏然间转过身，一双似水明瞳仿佛被坚冰裹住，眼底寒意逼人。
蒋文雅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
“威胁我？”季莞尔嘲弄地勾了勾嘴角，“我等着。”
说完，推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