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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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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姜韵来到定州城后,就一直待在城主府,根本没见过定洲城如今的模样。

    方到城南,姜韵就吓得脸色惨白。

    下车后,入目所及,皆是惨状,单单用肃条一词根本无法形容,无数简陋的草棚下躺着衣衫褴褛的人。

    姜韵耳中不断传来咳嗽和痛苦的压抑声,处处可闻隐约抽噎。

    她才站好,那些人的视线就倏地朝她看来。

    姜韵分不清那些神色,却是后悔了今日出府时,忘记拆下头顶戴的玉簪。

    付煜掀起眸子觑向她,冷呵一声:

    “日后还说想出来吗?”

    姜韵哑口无言。

    她哪里能说,她根本不是想出城主府?

    姜韵垂下眸眼,脸上虽有害怕,却还是抿起唇角,故作一副没什么的模样:

    “殿下日日皆来,奴婢哪有那么娇贵?”

    她仰着脸看向付煜,她说:“奴婢不怕。”

    付煜扫了她一眼。

    此地无银三百两,谁问她怕不怕了?

    付煜带来的禁军此时近乎皆在街道上,巡逻防止灾民闹事,如今见付煜身后的人从卫旬换成一个女子,不动声色地投来视线。

    付煜置若罔闻,半晌,他忽然动了动,衣袖自然而然地落在姜韵手边,他没看姜韵,只拧眉不耐道:

    “跟好。”

    他不想让姜韵跟来,一是因为疫情的确严重,二则是就怕她如今模样。

    养在长安城中的小姑娘,即使为奴为婢,也是娇贵的,所见最惨不过是挨板子的浑身血,哪受得了眼前的模样?

    姜韵讶然,她堪堪抬眸看向付煜。

    只稍顿,她轻抿出一抹笑。

    在付煜不自然地要收回手时,立即拉住了他的衣袖,她涩然低下头,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垂,小声悄悄地说:

    “奴婢会跟好殿下的。”

    说罢,她当真目不斜视,步步紧跟在付煜身后。

    付煜见她适应良好,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仿若根本没有升起过担忧这抹情绪一般。

    姜韵后悔了。

    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原以为,殿下来定州,不过是稳坐后方,发放命令而已。

    即使来定州后,殿下日日来城南,姜韵也没有想过,他竟是真的穿梭在灾民之中。

    可若说他亲历亲为做了何事,姜韵偏生又没看见。

    午时在城南处一栋小楼中用膳时,姜韵第一次和付煜同桌而坐。

    她端着碗,整个人都愣在原处,不知所措。

    付煜看了她一眼:“愣着作甚?”

    姜韵不自在地放下手中木箸,左右为难地憋出一句:

    “这不合规矩。”

    付煜压根不想理会她,耷拉着眉眼,轻飘飘道:“你近日干的没规矩的事,可还少了?”

    姜韵脸色唰得一下涨红。

    她有些心虚,可偏生细想之后,又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

    她呐呐地不敢说话,持着木箸,也不过只碰自己眼前碗中的饭而已。

    付煜用膳,和在府中时一般,任何菜不过几筷,让人根本不知他喜欢什么。

    但姜韵往日总能看见他在不经意的情绪,用此来判断他对哪道菜色颇为满意。

    可今日不同,付煜素来爱用的桂花鱼摆在一旁,他也不过用了一口,眉宇间皆是平静。

    心事重重。

    姜韵顿觉口中的饭菜颇有些没滋没味。

    她放下木箸,看向付煜,迟疑半晌,终究还是轻声问:

    “殿下为何日日皆要来城南?”

    她咬唇,将那句“好似无需殿下”咽了回去。

    女子眉眼拢着担忧和怯生,付煜觑向她,眉眼内敛沉稳,他动作似有些停顿,眸中闪过一抹暗色,他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你觉得是为甚?”

    姜韵哪里知晓?

    她抬眸,却撞进付煜微深的眸子,悄悄掐紧手帕,她拧眉细想了番,实话实说:

    “城南百般危险,殿下却一直皆在,奴婢只觉得殿下爱民如子,心怀甚大。”

    和她不同,她的眼界只能放在区区一个后院中。

    对于殿下这些人,她掩不住心中的惊羡。

    女子所见所识,让她们只能认识到眼前小小的一片天地,其余不过皆耳闻。

    道一句女子见识浅薄,她纵有心却也根本不知如何也无力反驳。

    “亲历亲为?爱民如子?”

    姜韵的思绪被付煜意义不明的两句重复拉了回来。

    她茫然地抬起头,仰脸看向付煜。

    难道她说错了?

    谁知付煜只是放下了木箸,指节轻轻敲点在桌面上,他往后靠了靠,眸眼中透彻又清醒,他眉眼本就清隽,如今漫不经心地轻挑了挑眉梢。

    让人根本移不开视线。

    他不紧不慢地说:

    “你会这么想,那旁人自然也会。”

    一句话,叫姜韵呼吸停了会儿。

    她不傻,自然明白付煜话中的意思。

    有心为灾民是一回事,从中谋利又是另一回事。

    总归,既能让定州一事平定,又能得到他想要的名声或旁物,本就是两全其美的事。

    女子脸上的错愕颇有些明显,付煜眯眸,轻哼一声:

    “怎么?觉得本王不对?”

    姜韵回神,收起脸上的错愕,她摇了摇头,小声说:“奴婢只是觉得,奴婢想得狭隘了。”

    有利不图,那是傻。

    若她是殿下,她自认做不到殿下这般。

    说着轻松,敢于日日穿梭于难民间,其中需要的勇气不必言说。

    说罢,姜韵有些闷闷不乐地垂下头,她持起公筷,夹了一块桂花鱼肉到付煜碗中。

    她垂眸,嗡嗡地小声说:

    “殿下为何总在奴婢前,将自己说得那般坏?”

    付煜动作一顿,木箸间的鱼肉落回碗中,姜韵的话还在继续:

    “明明殿下就是很好。”

    她轻轻摇着头,话音间透着复杂的情绪,有些不平和难受:“不管殿下想得到什么,可本就都是殿下应得的,殿下何必将自己说得不堪?”

    难不成因殿下心中有所谋,他为定州所做的事就可以忽视了?

    付煜早就放下木箸,掀起眸子,静静地看向姜韵。

    女子脸颊白皙透着浅红,只她拢着眉心,添上抹低落情绪,叫人只想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这般女子,一心皆是他,哪怕他自己说他一句不好,她都要咬声反驳。

    付煜听这些话,是何感受?

    他说不出。

    只是在那刹那间,心尖似颤了下,酥酥麻麻的,叫他忍不住摩挲了下扳指,付煜眸中的温和一闪而过。

    他没有和姜韵继续说这些,如今尚在外,提一句两句尚可,说多了,难免会落入人耳,多有不好。

    付煜稍颔首:

    “用膳。”

    姜韵咬唇,垂眸将碗中的米饭吃完,付煜默默看着。

    等姜韵停下木箸时,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撂下一句:

    “且忍着些,待回府后,本王让厨房给你做蟹。”

    去年冬日时,她提过一句宫中贵妃的小厨房送进一篓的海蟹,她虽未说,可眸中的期盼却快溢出来。

    那时,恰是王妃诊出身孕没多久。

    太医几番叮嘱,尽量不可用海蟹等凉寒之物。

    顶着女子灼亮的视线,付煜只漠然地看向她,一句话未说,叫女子眸中的光渐渐黯淡。

    他知晓,女子并未想让他做什么,恐只是想让他哄上一句。

    但付煜偏生那时记起,她身子凉虚,既然王妃用不得,她自也不该用那些。

    可现在,付煜扫了眼女子眼前未动一筷的菜色,轻拧了拧眉心。

    也罢,只偶尔用一次,也不妨事。

    姜韵一愣,遂顿,她倏地抬起头,眸子亮得吓人,她似忍不住地笑:

    “殿下还记得?”

    惊喜之意,不予言表。

    付煜却是不自然,堪堪移开视线,敛眸作平静道:

    “吃好了就走吧,外间人还等着呢。”

    姜韵见他避而不答,瘪了瘪唇,也不作强求,总归她早就得知付煜的别扭性子。

    付煜觑了眼她雀跃的模样,静静垂眸。

    他记得她的话,就这么让她高兴?

    付煜不知,但姜韵出了房门,就尽量收敛了脸上的笑,可这抹雀跃,却一直延续到回了城主府。

    日色渐暗,东厢房中。

    水雾弥漫,隔着一层屏风,付煜躺在浴桶中,姜韵轻柔地替他清洗发丝。

    “殿下可觉得力道重?”

    付煜眯眸,没说话。

    往日皆是她伺候,力道重不重,她还需要问?

    不过女子今日待他,的确百般殷勤。

    若往日,她只红着脸,闷不做声地将一切安排妥当,替他沐浴时,也羞得秉着呼吸,恨不得让他根本注意不到她。

    哪像今日,说话时,嗓音似含了蜜般,软软甜甜地依在人心上。

    付煜来定州后,一直清心寡欲。

    他侧过眸,女子脸颊如绯。

    付煜眸色顿暗。

    不过一刹那,他眯了眯眸子,心中就作了决断——她在故意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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