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海山和贾忠信一前一后走进了陶国甲的办公室。
陶国甲坐在老板椅子上，用嘲讽的口气说：“呵，两位老总忙完了？”
钟海山歉意道：“对不起，陶主任，我们接到通知的时候，手头上正好有点急事，处理完了，就马上过来了。”
陶国甲用手指了指大班台前的两个座椅，说：“坐吧。”
坐好之后，钟海山问：“陶主任，你让我和贾总过来，有什么指示？”
陶国甲说：“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海马集团的情况，因为贾总是海马集团的常务副总，是负责日常业务工作的，所以，我就让他和你一起过来。”
钟海山看着贾忠信，说：“贾总，那你就把集团的工作向陶主任汇报一下吧。”
贾忠信点点头，说：“好。”接着，他就将海马集团的工作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
陶国甲听完了汇报，脸色不再那么严肃了，他满意地说：“我没想到，我去了省城这几年，海马集团发展这么快，这么好，我感到很是震撼，也很感振奋，对你们这些年取得的成绩，我很感敬佩！”
钟海山说：“陶主任，我有一个想法想向您汇报一下。”
陶国甲面带微笑，说：“老钟，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用客气。”
钟海山说：“陶主任，我是这么想的，我想把海马集团总部从曲海市搬迁到上海自贸区去。当然，我这个想法还不是很成熟，还处在规划探讨阶段。”
“总部搬迁？搬到上海？为什么？”陶国甲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他将整个身子躺在老板椅上，耷拉着眼皮，冷冷地问。
钟海山笑着说：“陶主任，是这样的……”
但是，陶国甲没有让钟海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他沉着脸，从眼皮子底下，射出一股冷冷的目光，说：“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个人的意见是，我不同意你们这么做，我不管其他领导是什么意见，我的意见反正是，我是坚决不同意！”然后，他就把头转向窗外，他的胸脯因为生气而急剧起伏着。
钟海山忍着不快，笑着说：“陶主任，我的意思是想和您……”
陶国甲却粗暴地打断了钟海山的话，说：“行了，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管我想的，我的想法就是，海马集团是曲海市的海马集团，海马集团的总部只能在曲海市！上海自贸区是上海的，和我们曲海没关系。就这样，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吧？不要再提了。”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一直朝向窗外。
窗外的广场上，各种花木都静静的暴露在火辣辣的阳光下，备受煎熬。几只燕子却似乎对炙热的阳光没有感觉，在空中欢快地飞舞着。
钟海山只好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前额拧成了一个川子，他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仰起头，两眼看着天花板，默不作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房间里的空气异常的沉闷。与其在这里受折磨，不如躲开。钟海山就想尽快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他站起来，说：“陶主任，要是没别的事的话，你忙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陶国甲的脸依旧对着窗外，却伸出右手，在大台班上轻扣了一下，说：“我还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谈。”贾忠信伸手拉了钟海山一把，钟海山只好坐下。
过了一会，陶国甲把脸转过来，拿眼看着钟海山，面无表情地问：“刚才贾总说，你们近期准备参与青岛路A地块的竞拍，是这样吧？”
钟海山和贾忠信交换了一下眼色，说：“是，青岛路A地块这个项目，靠近海边，地理位置很好，属于绝版地块，具有很高的开发价值，所以，我们打算把它竞拍下来，搞一个旅游地产项目。”
陶国甲起身离开老板椅，在大班台旁边走了几步，停下，板着面孔，说：“现在的房地产形势不是很好，国家不断出台政策，对房地产市场进行调控，这对未来的房地产市场是会产生一定的抑制作用的，这个，不知道你们考虑过没有？就我所知，你们在北京路那个曲海幸福小镇项目一直还没有开工吧？你们现在又想要开发青岛路这个项目，你们的资金和精力能跟上吗？青岛路这个地块接近二百亩，每亩就算三百万拿下来，也得需要六个亿吧？据我的估计，恐怕六个亿还不一定能拿得下来，拿下之后，还有后续大量的资金投入，这么一大笔投资，一旦出现点什么问题，那后果可是不堪想象的啊，我的意见啊，你们还是要慎重地考虑一下，在当前这种形势下，是否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啊？还是把你们的老本行水产品精加工搞好为好啊。”
“请陶主任放心，海马集团的主营业务水产品精加工业务运转得很好，正因为如此，这几年我们才投资房地产业务，而且做得还不错，曲海幸福小镇项目的规划已经上报到了规划局了，就等着城建专题会批准了，一旦批复了，我们很快就可以进入施工阶段了，和青岛路项目的开发，不会发生重叠的，再说了，我们四个亿的保证金已经交了，这个事情，是经过集团董事会研究决定了的，现在撤回来，不太合适吧？”钟海山的话虽很软，却不卑不亢，实则是回了一个软钉子。
钟海山历来反感政府领导干预海马集团的具体经营业务。他认为，企业按照公司章程的规定，独立行使经营权，政府领导无权干涉！生不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儿媳妇说了算，婆婆跟着瞎搀和什么！
陶国甲又不是傻子，对于钟海山的话外之音能听不出来？他心里很不痛快，但又没有理由反驳。他阴沉着脸，坐到老板椅上，随手翻看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
钟海山知道，自己刚才的回答，让陶国甲很不高兴。他和贾忠信静静地坐着，等着陶国甲发话。房间里再次寂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