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城,城主府。
“这次尊者传承,我们天澜城所属,去了十二人,回来的却只有你和杜家的大公子。”天澜城主那充满威仪的目光一直落在凌无涯身上,语气低沉,令人感到压抑。
“那又如何?”凌无涯撇撇嘴,满不在意道。
“你知道你与那些大宗门所培养出来的天骄的差距了吗?如果他们有人要杀你,你要……”
“如果有人要杀我,我也跑的掉。”
天澜城主额头上青筋暴起,忍不住怒道:“未战先怯,只知道逃跑,这样该如何成为一个强者?”
“那你想咋样哦。”
“当然是正面迎战!”
凌无涯挠挠头:“我要是真傻乎乎和人正面刚,你现在就看不到我了。”
“所以你才要继承我的武学,走上一条光明大道。”天澜城主理所当然说道。
“那不符合我的性格。”凌无涯摇摇头。
喀喇!
天澜城主直接捏碎了座位的扶手。
“那我就纠正你这扭曲的性格!”天澜城主几乎咆哮出声。
这种对话,凌无涯成长到现在,已经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了。
每一次,都不欢而散。
天澜城主就算是用惩戒的方式,凌无涯也从未屈服过。
这也让天澜城主见识到了自己的儿子,凌无涯也是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追求,更有傲骨的一个人。
天澜城主也曾为这个儿子感到自豪,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惋惜。
惋惜凌无涯走在了歪路。
所以天澜城主才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让凌无涯重新走回‘正道’,尽管希望渺茫,天澜城主却也一直没有放弃。
父子关系一直僵持,直到如今。
可这次天澜城主发火之后,凌无涯没有转身就走,而是露出微笑,看着天澜城主,也就是自己的父亲。
天澜城主突然对凌无涯这反常的态度有些捉摸不透,他突然感觉,凌无涯变了,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天澜城主深呼一口气,想要知道凌无涯到底要做什么,干脆就什么也不说了,就这样坐在座位上等待着凌无涯。
“他想要说什么?”天澜城主心中充满了疑问。
终于,在一阵沉寂过后,凌无涯开口道:“父亲,请问你是在哪一年来到这天澜城的?”
天澜城主虽有疑惑,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恭敬,连父亲都叫出口了,但明面上没有表示出来,说道:“初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五百岁了。”
凌无涯继续问道:“那在人生的前五百年,又是如何过的?”
“当然是做为散修武者四处闯荡,每天都为修行资源发愁,就算获得了不符合自身条件的功法武技,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修成。”天澜城主回答道,他看了出来,凌无涯想要用自己以往的经历说服自己,所以故意说的举步维艰。
当然,这也是事实,只不过天澜城主添油加醋了而已。
“确实是很艰苦的一段时间呢。”凌无涯点点头,表示认可。
天澜城主越发琢磨不透凌无涯的想法了,他怎么突然就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呢?
一般来说不是应该说什么,你是你我是我,我的话绝对不会混得这么惨……之类的话吗?
怎么突然转性了?
“那么,那时候父亲家里难道就没有意见吗?”凌无涯接着说。
“你应该知道的,你的祖父母早亡,我只能靠自己,但你不同,因为有我在。”天澜城主说道。
“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凌无涯长叹一声,但随即话锋一转,“不过父亲你在来到天澜城之前,当然是有着自己的追求,想要有所成就吧。”
“那是自然,不然为何那么多的散修武者,我会脱颖而出呢?”天澜城主说这话的时候,豪情万丈,仿佛是回到了当年一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说,能说服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你就去追求自己的道吧!”天澜城主似乎是等不及凌无涯循行渐进的诱导,干脆敞亮一笑,把话挑明了。
当然,天澜城主也不说没有说服他的话,他会做什么。
凌无涯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想,父亲的人生中,也是自己决定自己的道,不管是做为散修武者,还是做为天澜城主。”
“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才是无怨无悔!”
“才是真正活得高兴快乐!”
凌无涯这一番赤诚的肺腑之言,如同九天惊雷,令天澜城主这般人物都是感到内心震动。
天澜城主久久无言,只是看着站在眼前的凌无涯,不知在想什么。
是啊,不管是什么道路,只要走的人毫无迷茫,直问本心,那不都是一样的吗?
什么康庄大道,什么阳关小道?
一样的!
凌无涯的想法虽然与天澜城主所不同,但天澜城主在这时候是真的懂了凌无涯的追求。
凌无涯也不多说,安静等候着天澜城主的回答。
事实上,凌无涯心中也早有答案。
在尊者真传的那一幻境之中,自己失败了近百次,真正静下心来细想,才真正了解到了父亲的想法。
“看来,我老了啊。”天澜城主悠悠一叹,“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加干涉了。”
“这才对嘛。”凌无涯咧嘴笑道。
“你还有话要说吗?”天澜城主问。
“还真的有。”凌无涯点点头,“其实,我这次来是要请别的。”
“什么?”天澜城主错愕道。
凌无涯嘿嘿笑道:“天域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滚吧!”天澜城主振臂咆哮。
“好咧!”
凌无涯扭头就跑,那姿态,生怕天澜城主会突然反悔一样。
看着凌无涯的背影,天澜城主笑容缓缓浮现,大声喊道:“要小心点,臭小子!”
凌无涯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知道了,老头子。”
“你刚才还叫我父亲。”
“那太拘束了,难道你不觉得别扭吗?”
“确实,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沙——沙——
背靠十万群山的一处小村落,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生活气息。
应飞扬站在村子大门前,昔日回忆不断浮现。
成长、锻炼、修行、打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