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万人坑。宁度雪也看见自己脚下的白骨，不过她比袁林的表现好得多，十分镇定的看着桑海再施法，还有心情调笑：“桑海，分身并不好使吧。”
是的，眼前这个是分身，如果是桑海的真身来了，脚下的尸骨就算再多一倍，也不敢近她分毫。
桑海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全力应付这些阴气了。宁度雪骤然觉得心情其实也不错，桑海也错估了这个地方的诡异了吧。
终于，三人周围的阴气被扫干净，再没有阴气涌回来，它们已经知道这里不是它们能来的。
桑海再施法，漆黑的夜空划破一道红芒，土丘周围再没有人的踪影，阴气重新试探着涌回来，不一会儿就溢满空洞，远处，一行人开着手机电筒走过来，他们脸色疲惫满身汗臭。
他们走得很累，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四处张望，他们没有发现，这里他们已经走过了。
不过是走了一圈又绕回来，这个地方走不出去，而大巴车停靠的地方，留下来寻找司机的人们，重新聚集到车前，他们带回来一块块模糊的肉。
宁度雪只觉得眼前模糊了起来，在清晰起来时，她已经在协会里了。
这是郝千鸿的办公司。宁度雪只扫了眼就认出来，因为这间办公室是协会里最正常的。
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宁度雪心里猛然一跳，看也没看旁边的袁林，她直直的盯着落地窗前的那片鲜红。
“桑海！”宁度雪叫道，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很重，神情很不好。
在窗前站了许久的桑海转过身来，看见她脸上的悲愤，抬手了撩了撩鬓角的碎发，低眉一笑温婉贤淑：“你在乎郝千鸿？”
“你把他怎么样了！”宁度雪突然厉声问道，她在乎他！她当然在乎他！
她记忆里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你在乎一个祭品？”桑海挑眉，觉得不可思议，她是最纯净的那一部分，她会在乎一个祭品，是说她也会在乎一个祭品？
桑海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乎的，毕竟养出来一个祭品是很费精力时间的，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她肯定会在乎，但不是宁度雪的这种在乎。
“郝大哥不是祭品！”宁度雪忍着怒气说道，不能动手不能动手，她现在没有灵力，不能跟她动手。
宁度雪知道自己和桑海不是前世今生的关系，也隐约知道自己和桑海之间的联系，但她现在还不知道桑海的意图，只是直觉不能贸然动手。
动手了，后果会很严重，非常的严重！
“不是？”桑海笑了下，转头望向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略有些沙哑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他就是唤醒我的祭品，度雪，要他命的人，其实是你呀。”
“是我？”宁度雪觉得好笑，她们现在的位置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她们都能感受到，很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心底的不屑。
这算是在嘲笑自己？桑海也觉得好笑，不过她能感受出来，宁度雪并没有认同自己，她不认为她们是一个人。
“自然是你，你若是不变得这么奇怪，书颜便不会跟长生合作，唤醒我。”桑海的声音依旧缓慢，宁度雪这次没忍住，真的笑了出来。她的笑声很轻，但里面全是讥诮与不屑。
宁度雪已经不想跟她继续这个话题：“协会现在在你手里，还是在牧野长生手里？”
“我向来无心打理这些东西。”桑海说道，一边试图感受她的想法。
她以为听到那样的话，宁度雪会愤怒，她在乎郝千鸿，在乎自己养出来的祭品，明明祭品的归宿就是在某个对主人有用的时候死去，但是她还是在乎。
可确认郝千鸿已死的时候，她的愤怒反而平息了，反而嘲笑她，是否，当初的法诀她还有未参透的地方？
越想感受她的想法，桑海心底越惊讶，不是因为她的想法有多古怪，而是她完全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看到情绪的波动。
那种感觉，就像看着是生命仪上的波纹，知道她还活着，却无法知道她是如何活着，为什么活着。
她对她，只能体察到最终的结果。
桑海感觉到一丝惊慌，但转瞬就平静下来，看着没有再说话的宁度雪，轻轻一笑：“你想不想见他？”
“谁？”
“长生。”
宁度雪怔了下，没想到她会提出来：“不用了。”牧野长生，他以前帮过她不少，整天一副懒洋洋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原来是因为他在乎的东西没有出现。
他在乎的是她吗？
望着站在窗前的桑海，宁度雪突然怀疑起来，牧野长生在乎的真的是桑海？
他真的在乎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仿佛他不应该在乎桑海。可是他不在乎桑海，那又该在乎谁？在乎她吗？
宁度雪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她歪了下脑袋，终于想起来还有个早已经昏过去的袁林：“我该住在哪里？”
桑海沉默，隔了好大会儿才道：“你随意。”
“那我出去了，这个人你给送出去，放在协会里不和谐。”宁度雪没在意她的沉默，这一次说完也不等她回答，她就出去了。
外面走廊里没有人，房间里也没有。
宁度雪随意走着，没有试图去寻找，最近协会里事很多，很多人都不在协会里，希望他们都没事吧，有事她也救不了他们，她现在呀，自身难保了。
苦中作乐的笑了笑，宁度雪走到二十一楼，这里是协会关押某些东西的地方，偶尔也会关押人。
门口的守卫不在，没有人校对什么口令，宁度雪光明正大的走进去，里头昏沉沉的，不像外边用的是日光灯，这里边用的全是白炽灯，而且数量特别少，十几米才有一盏，加上两边都是铁门铁窗，冷冰冰的，看起来实在有点儿瘆人。
宁度雪来过几次，知道外边的房间都是用来放一些收回来比较棘手，一时半会又处理不下来的东西，沿着走廊到尽头，那四间屋子才是关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