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宁度雪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刹那间竟如同隔了不知多少年月，她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今夜竟有这么些人么？究竟是谁想要见妾身？”女子豆蔻染就的指尖掩唇，幽深的眼眸里蕴藏着惊讶，轻笑的声音似娇似嗔。
宁度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声音里重新跳动起来，听见赵老爷子冷哼：“水鬼！”
是水鬼！？
褚楚乔和宁度雪都难以置信的看向树下的女子，却见她眼波流转得像是浩瀚无烟的碧波，直要把人溺死在里面。
这么看来真有点儿像水鬼——
“这么些年来，竟还有人能看出妾身的来历。”女子貌美，惊讶时看着也是美丽让人心动的，只觉得为这一抹灵动，死也甘心吧。
只可惜岸上的三人都不被影响。
听她承认，宁度雪和褚楚乔就知道她原本的模样必定不能看，现在这副模样如果不是照着别人变幻出来的，就是她生前的模样。
赵老爷子应该是早已经看破了她的法术，却没有再多说，反倒是看向宁度雪两人：“宁丫头，这水鬼不知道有多少阴年，不如老头子我帮你收了？”
协会里的规矩是不能插手别人的事，赵老爷子年纪大，却也不能以大欺小。
“谢谢赵爷爷肯帮忙，我和楚娇一点儿把握也没有呢。”宁度雪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女子身上，听见赵老爷子问，也不见那女子有什么不耐，依旧笑盈盈的，好奇的瞧着他们。
她应该是在好奇为什么他们跟她穿的不一样吧。
她看起来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画中仙，可惜实际上是杀人的厉鬼。
褚楚乔脸上闪过愤怒，女子黝黑清亮的眸子里浮起一丝玩味，看见湖上重新翻涌的莲叶，唇角一勾。
“看来，今晚没有人想要见妾身了。”她轻声叹气，微皱的眉眼里泛着无奈心酸，像是在诉说世人薄情，让人无端生出几分伤心来。
宁度雪被那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心想难道淹死的人脑子里都进了太多的水？还是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不正常了？
褚楚乔脸上却露出几分同样的哀戚，耳边仿佛有谁在轻声叹气，无奈伤感的述说着，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心里却越觉得悲凉，眼眶不禁一红，眼泪就淌了下来。
湖上的莲叶翻涌得更加厉害，沙沙的声音被水声盖过，女子终于变了脸色，身体化成无数的红光，像下雨似的落进湖里。
红光消失，漂浮在空气里的阴气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湖上瞬间枯萎了大半的莲叶，她就像没有出现过。
宁度雪不清楚她是被杀了，还是逃跑了，不过赵老爷子脸色不太好。
“宁丫头，这事你暂时看着，明晚我再来处理。”赵老爷子冷着脸走了，看样子是没抓到那个脑子进水的水鬼。
这样一想，宁度雪心底有点儿发紧了，她的手段的确不是外人看到的那么简单，
但无论是笔记本里的异灵，还是风火山林的扇子，都不是应该轻易被外人知道的宝物。
如果她是现在才发现风火山林，绝对不会像六年前那样去找杜老爷子确认，那件东西，包括她的笔记本——
宁度雪紧眉，乖巧的送赵老爷子走了，转头看着莫名其妙泪流满面的褚楚乔，不禁疑惑：“你干嘛？”
褚楚乔抹了把眼泪，毫不领情的瞪她：“宁度雪，你还真是有本事，难怪能哄得杜瑾把你留在身边，还能默认你给他当孙媳妇！”现在又招了这么个有本事的老头子来帮忙。
杜瑾是杜老爷子的本名，也就是郝千鸿的外公。
宁度雪没有生气，只是看见她眼里的怨恨觉得好笑：“神经病！”本来想看在她先示好的份上，至少跟她维持表面的和平，既然她这么快就不愿意了，她也没道理在费力。
至于讨好杜老爷子，宁度雪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老爷子对自己那么好，当亲孙女一样看待，她不哄老爷子哄谁？哄你们这群张口闭嘴都对人充满恶意的家伙吗！
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干！
“宁度雪，你把他们哄得再高兴他们也不会救你，他们都会要你去死！会亲手送你去死！”
看见宁度雪眼里的不屑，褚楚乔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炸了，从来，从来都只有她瞧不起别人！就算郝千月那个曾经跟她齐名的天才，现在也被她踩在脚下，成了反面教材！
她一个杜家收留的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连郝千月都不如的蠢货，凭什么对她露出那种眼神！
宁度雪看着突然变成泼妇一样的褚楚乔，实在是不明白，也有些恼火：“就算杜爷爷要我去死，要亲手杀了我，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后边那句又不要你收尸没有说出口，宁度雪已经不想跟她交流了，她现在严重怀疑褚楚乔其实是精神分裂，需要关进医院里电疗吃药。
这女人不会是这些年被褚擎立逼得太狠，已经疯了吧。
想想还真有可能。
不然怎么会给她个下马威，没隔几天又来跟她示好，现在又像个疯子一样——不，她本来就是个疯子。
宁度雪瘪嘴，没管后边褚楚乔会怎么样，偷偷摸摸溜回宿舍，她不能跟疯子计较，不然她也得变成疯子。
直到宁度雪不在，褚楚乔才觉得脑子里的轰炸声消失了，想起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脸色霎时间惨白，慌忙抓住什么才没有摔倒。
冰冷的——
褚楚乔一哆嗦，慌忙撒手却像是被最强力的胶水黏住了，女人吃吃的笑声从后贴近耳侧：“小丫头，你不会以为我真怕了那个老家伙吧。”
是刚刚那个女人！
水鬼！
褚楚乔震惊慌乱，原本控制自如的灵力，竟然变得沉重，动不了分毫。
“你怕我？”女人轻声笑，似乎很喜欢看她慌乱的样子，一下飘到她身前，暗红的指尖锋利，挑着她的下巴，血色渗透。
“他用了十年时间，便是培养出你这样的蠢货？”女人依旧在笑，千娇百媚里说不出的嘲讽和失望，那是褚楚乔最讨厌的神情！
但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没有了！
女人却在这时松开手，冰凉的指尖慢慢滑过她脸颊：“他是个疯子，而你，是个傻子。”
你才是傻子！
你全家都是傻子！
褚楚乔愤怒不甘，想要抓住她试遍古书上的所有刑罚，然而她连对方是怎么消失的都没有看到。
她抱着胳膊，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回想女人说过的话，那个他，她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