褔忠闻言，心思转了转，看了眼高坐在太师椅上，不动声色饮茶的姜荼歌，终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他走到福宝身侧，蹲下身去，压低了声音贴近他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福宝也没想到大小姐竟然这么点面子都不卖给褔忠，自个儿也吓的不轻。听到叔父如此严厉的声音，顿时吓的一哆嗦，哽咽了一声，小声道：“是余嬷嬷拿了银子出来吩咐我去一言堂找奉月的麻烦。当时被奉月那个小杂种——”
褔忠一个冷厉的眼神瞪了过来，福宝立即改口道：“都是奉月不配合，还要反抗，我一时气不过就打了他，还骂了他几句，不小心牵扯上了大少爷几句。谁知道哪个贱婢竟然去大小姐面前告状，等我回去，我非弄死——”
“混账东西！”正当福宝沉浸在怨恨之中，并未瞧见褔忠越发冷沉下来的面色，他兀自说着，耳畔却传来一声怒吼，下一瞬他便被褔忠一脚踹翻在地。
福宝心里委屈极了，抬头幽怨地看了褔忠一眼。
褔忠气的头脑发昏，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了一世，竟然教出这样一个蠢货，做了人家的棋子还不自知，还要替人家遮掩，当真是愚蠢。难怪大小姐如此大动干戈，想必是早就看出了此事背后有人操控。二福宝这个蠢货还当她什么都不知，不敢将事情真相和盘托出。
褔忠越想，心中便越气，抬脚就又狠狠朝着福宝踹了过去，哪知这一次福宝有了准备，竟然躲开了。褔忠眸子一暗，狠狠瞪了他一眼，用口型说道：“回去我再收拾你！”
言罢，褔忠转了身，面朝着姜荼歌，一撩袍子，倏然跪了下去。
“是老奴教导无方，才让福宝被人蒙骗，做下这等错事。还望大小姐看在福宝是被人蒙骗，无意之中做了旁人的棋子的份上，从轻处置。今后大小姐若是有用得上老奴之处，老奴万死不辞！”
从前大夫人得势，褔忠自然对其唯命是从。如今大夫人被休，三小姐又失了宠，在这相府里，唯有大小姐得势。如今即便是得罪三小姐，也总比得罪大小姐的好。
“哦？”姜荼歌凝着他，意味深长道：“这么说来，福宝背后确实有人唆使他了？”
“正是。”褔忠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提心吊胆道：“若非如此，福宝断然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说着，福忠回过头来瞪了福宝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将实情告知大小姐！”
福宝被吼的一哆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行到姜荼歌面前，便要吐露出实情：“大小姐，是小的该死，不该欺瞒大小姐，这次小的去找奉月麻烦，实乃是有人拿银子贿赂小的去做的，这人便是——”
正当福宝说到要紧处，却听闻一声高呼自远处传来。
“我瞧你这巧言令色之徒，这是要攀咬谁呢?”
众人闻言，抬眸望去，果真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行来。
姜荼歌听到那道尖刻的嘲弄时便知是谁来了，她抬眼，正瞧着两个婆子推着行走不便的姜琬音朝着这边快步而来，身侧跟着的，正是余嬷嬷。
姜荼歌眯了眯眸子，遮住眼底锐利的寒芒，微微翘起了唇角。她还以为姜琬音当真沉得住气呢，没想到还是怕了。
“三妹行走不便，怎么过来了？”姜荼歌索性便陪她演这场戏。她倒是要看看，姜琬音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婆子推着姜琬音走到庭前，站定后，她答道：“方才余嬷嬷回去同我说了一桩事，没过多久我便听说姐姐在审问福宝，便想着余嬷嬷也是个见证，所以特意过来瞧瞧有什么能帮上姐姐的。”
“妹妹如今身子不适，还不忘关心我的事，倒还真叫我意外。”姜荼歌语气之中夹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姜琬音只当是没听出来，笑了笑道：“你二人是亲姐妹，长姐你的事，便是妹妹我的事，有何可意外的？”
“也行。”姜荼歌笑道：“既然你来了，便留下一起听听福宝说些什么吧。”
“是。”姜琬音让人推着她到一旁，瞧着福宝惊慌失措的模样，唇畔泛起一丝冷笑。
褔忠显然也没想到三小姐会现在过来搅局，如今她在这儿，若是出卖她，恐怕——
他抬头看了姜荼歌一眼，神色有些迟疑。虽说三小姐暂时失了势，可保不齐那天相爷气消了，此事便就过去了。阖府上下谁不知，相爷素来不喜大小姐，唯独疼爱三小姐这个次女。虽然瞧着眼下她是失了相爷的宠，可细想一下却是为了三小姐好。为了平息魏国公府的怒火，让大小姐放过三小姐。如此一想，褔忠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福宝显然也没料到这事会惊动三小姐，正迟疑着要不要说出真相时，便听到端坐上首的大小姐开了口：“你方才说指使你的人是谁？”
福宝支支吾吾地看向褔忠，眼神里满是急色。他那里不知眼前两人都得罪不得。若是三小姐没来，说了便也就说了，他还不信大小姐真会为了此事在府里闹开，去寻三小姐的麻烦。毕竟三小姐已经付出了代价，被大小姐吩咐人打断了两条腿，若是再为了这种事与她计较，只怕相爷那里都说不过去。
“小的.........”福宝急的满头大汗，不知如何应答。
姜荼歌便知是这结果，眼中闪过一抹厌烦，不耐道：“看来三小姐过来了，你便说不得真话了。既然如此，要你这舌头有什么用？”
福宝闻言，顿时骇的抬了头，七霖已然十分配合地接过袁嬷嬷递过来的剪子，朝着福宝走了过来。
福宝哪顾得上那么多，自然是保住舌头要紧，当即高声喊道：“我说！我说！是余嬷嬷吩咐我这么做的！”说着，福宝便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荷包，高举过头顶，呈现给姜荼歌看，急声道：“这便是余嬷嬷找我时给的定钱，她说若是我帮她做成此事，事后再给我三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