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抬眸，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淡声问道：“昨夜荷香那边如何了？”
昨个儿夜太深了，为了防止荷香起疑心，珠云回屋之后便兀自歇下了，所以秋心并不知详情到底如何了。
珠云连忙将昨夜之事，仔细地讲给秋心听了一遍，半点儿不敢隐瞒。
秋心听罢，超珠云招了招手，珠云上前，垂首倾听。
“一会儿你去告诉她，便说我要见她。”言罢，又在珠云耳畔低语了几句。珠云听罢，眸光一闪，忙道：“是，我明白了。”
秋心自打病后，脸色和精神气儿便一直不大好。先前姜荼歌来见她时，她还稍微上了些胭脂水粉，好教自己的气色好一些，也能让姜荼歌安心几分。
现下她倚靠在榻上，脸上半分脂粉也无，面容苍白憔悴，看着倒是近来吃了不少苦头的模样。
荷香打从被珠云带进了这间屋子，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混杂着鲜血的味道，很是刺鼻。她下意识捂了捂鼻子，还是遮挡不住那股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偷偷看了秋心一眼。
她以前与秋心打交道并不多，只是每次远远见她，她都是一副温和疏离的模样，好似对谁都不曾发过火一般。
今日珠云一推开门，便察觉有些推不动，这才发觉荷香昨夜竟如此畏惧七喜的屋子，自个儿在门口睡了一夜。珠云一推门，便惊醒了还在兀自睡觉的荷香，将她领了进来。
她原先虽然甚少与秋心等人打交道，可依着她记忆中秋心的脾性，她总觉得秋心应当与珠云之流不同，定然会帮她一把。
“荷香见过秋心姐姐。”荷香扬起面容，露出一丝温柔亲切地笑意，扬声唤道。
秋心淡淡抬眼，面无表情地看了过去，沉声问道：“是三小姐派你来的？”
荷香心尖一突，视线不知怎的便转到了秋心被薄毯覆盖的双腿上，忽然灵台清明。秋心这双腿可是因着三小姐而伤的，又是被大火灼伤，若是留下疤痕，只怕这辈子都要记恨着三小姐了。
她再三斟酌，在秋心将要移开视线的那一瞬，回道：“三小姐打从上次的事儿后，回去便翻然悔悟，觉得先前是她年幼不懂事，所以才与大小姐交恶。如今大小姐能不计前嫌救三小姐，三小姐心中很是动容。她回去左思右想，大小姐身边儿自然是不缺人侍奉的，但秋心姑娘不一样。大小姐如今既然身子不适，宴清楼的婢女们自然是先要紧着大小姐那边了，难免会对秋心姑娘你有所疏漏。”
荷香偷偷打量了秋心一眼，继续说道：“您这双腿又是因三小姐而伤的，三小姐心有愧疚，这几日一直寝食难安，故而让荷香来照顾秋心姑娘的起居，直到养好伤为止。”
秋心听着这套说辞，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即冷哼道：“我这里不需要人来照顾，你回你的丝厢阁吧。”
荷香自然知晓秋心是不缺人照顾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阖府上下谁人不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在处理大小姐的诸事，比起三小姐，这位秋心姑娘与大小姐更像是亲姊妹。
大小姐从来不会薄待了身边的下人，看看她们住的院子便知。尤其是秋心住的这一间，宽敞明亮，是整座小院最好的屋子。倘若不是十分得宠，大小姐又岂会这般安排？
说到底她如今也不过是借个由头混进宴清楼罢了，宴清楼众人如此防备她，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秋心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一开口便要将她撵出去。
“荷香自知不如宴清楼里的诸位姐妹聪明伶俐，但只要是姑娘吩咐的，荷香莫敢不从，秋心姑娘便留下我吧。”荷香眼眶盈泪地望向秋心，委屈般地抽噎了一声，说道：“倘若姑娘不肯留下荷香，那荷香即便是回去了，三小姐定然也会怪责荷香办事不利的。而且此事大小姐已经应允我留下，我当然不会给秋心姑娘增添麻烦的，接下来的时日便要请姑娘多担待几分了。”
秋心开口便将话说死，荷香也是没有法子，才拿姜荼歌来说事。可明显在她提及大小姐时，秋心的目光变得有几分诡异。荷香耐着性子等着秋心应允她留下，约摸过了好一会儿，秋心才再次开口。
“既然是大小姐吩咐，你要留下便留下吧。”秋心神色十分冷淡，迅速转了话题道，“我听说大小姐将七喜的屋子拨给了你住，那你可要好好住着。”